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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第1页）

第115章

气氛好像有点凝重。

陈香叶缩在一边不敢吭声，只能在黑鸦转身去看群鬼的时候，凑近前抓住南归终的手，想问他怎麽样，又觉得不能开口。男人就站在火炉前，看着星空，也看着那些刻意逃避这里的鬼，没再说话。

时间就这样来到凌晨两点，陈香叶跺脚缓解寒意，看炉中火候不够，打算再往里面扔点煤。打着手电低头，清楚看到有个什麽东西从脚边跑过，速度极快。

他下意识後退，向那东西逃跑方向看去，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小突起。密密麻麻，像是有什麽小虫子正要从地下钻出来般。

就在他脚边，有个已经被顶开的，拇指粗细的窟窿眼黑洞洞，手电光照过去看，里面似乎有什麽东西在蠕动。

这里的地面由一层沙石铺就，煤炭混合其中，厚度至少在十多厘米。什麽样的虫子能在毫无营养的沙石地里存活？想到这里，陈香叶蹲下去仔细观察，发现从窟窿眼里被顶出来的土，居然全是沙土。

是从更深层出来的。陈香叶心道不好，正欲开口喊南归终过来，手电光照着的窟窿中猛地出现个布满血丝的人眼。那眼睛瞳孔扩散，眼白处满是血丝，没有眼皮之类遮挡，圆溜溜一个。

突然的惊吓让他叫出声，慌忙後退再看，那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

原本在不远处和黑鸦查看其他土包的南归终飞快跑过来，问他怎麽了。陈香叶指着那窟窿将方才所见如实说出，看到南归终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黑鸦也赶过来，站在小洞旁边：“虎虫？”

“这东西怎麽会出现在这里？”南归终一把给陈香叶擡去旁边，擡脚将那窟窿眼给抹平。黑鸦纵身一跃站在火炉边上，眺望远处，严肃道：“快开始了。”

陈香叶不懂：“什麽虎虫？什麽快开始了？它们很不寻常吗？”

南归终眼疾脚快，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正要冒头的土堆给踩平，擡脚後似乎有什麽东西挣扎片刻就不再动作。

“虎虫。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一种，大自然用来清理鬼魂的生物。它们没有具体的形状，没来由没去处，只在‘合适’的时候出现。我想，应该是我们的到来，给它们指了路。”南归终皱眉。

说话间，就看无数土堆被顶开，冒出一个个圆溜溜的东西，乍一看就是无数的眼珠在地上爬行。陈香叶浑身鸡皮疙瘩止都止不住，缩在南归终身後，问他这东西为什麽长成眼睛的样子。

“因为你看到了它。”黑鸦轻声道，“它们没有固定的样子。方才你照亮的动作吸引到它们，又恰好与你对视，自然就变成了眼球的模样。只是如此大规模的虎虫聚集实为罕见，并不是好事。

我刚才看了眼，这里的鬼魂都是拼装而成，A的身子拼B的胳膊，再怎麽仔细辨别也凑不够完整的二十五个。不知那山风养鬼具体是要做什麽，虎虫吃的时候他不出现，说明这里的鬼魂不重要，如果出现……”

见她停下，陈香叶心急追问出现会怎样。黑鸦转头看他，画上去的脸居然呈现出阴郁神色，说：“会因为他养魂，将他一起吃掉。”

“可这样的话，不就跟他靠鬼魂续命的猜测相悖了麽。”陈香叶跟上二人的思路。

“是。所以我们在想，是否要阻止虎虫。”南归终从包里掏出甩棍，拿笔在棍身上画起“红小人”。陈香叶想要将黑鸦抓在手里或放进口袋以防伤到，娃娃却毫不在意地摆摆小手，示意他不用操心自己。

三人就看那些眼球开始聚集，少说有七八十个。它们互相凑近後连在一起，一个粘着一个，慢慢变成了很大一片圆形。陈香叶看着它们，莫名想到了刚开笼的馒头，也是以这样的型状排列组合。

群鬼却对虎虫的聚集毫无反应，依旧按照自己的路线行动。陈香叶看得清楚，只要有鬼魂经过虎虫，半透明的身体就会出现一个小洞。有个动线正好不时经过虎虫群的，两个来回就被啃的只剩下巴掌大小。

“他们怎麽没反应？”陈香叶不禁想起在“大莲子村”时自己的灵魂慢慢消失的画面，只觉後背嗖嗖冒凉气。

南归终咬牙，一副纠结模样，手指不住在甩棍握把处搓来搓去：“这是它们的特性，会在无知无觉间将鬼魂吞噬。可为什麽它们没有扩散开来？明明最基础的行动顺序应该是自己吃自己那份。黑鸦，现在什麽情况？”

娃娃摇摇头，两只小脚已经被烟熏得黢黑，可她丝毫不在意，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虫群：“你觉得，它们像不像是在等待，或者是在防御。”

看向那已经贴得更为紧密的圆，陈香叶对“防御”这句很相信。他想起自然界中很多小型动物在危险来临前都会有抱团行为，莫不是这奇怪的虎虫也有这种习性。南归终微微低头思考，片刻间，猛地擡头看向矿场距离他们几人最远的地方。

今晚没有月亮，照明除了火炉和手电筒，就只剩斑驳星光。虽有夜视力加持，但那个角落还是有些看不仔细。陈香叶顺着南归终的视线看过去，眯起眼睛格外用力去观察，终于在浓郁的黑色中看出些许端倪。

那里似乎站着个很大的东西，藏在光无法到达的角落。而且从眼球状虎虫看着的角度分析，它们确实也是望着那边。

残缺的鬼魂，被拼接的鬼魂，还有缺失的部分。陈香叶伸手扯扯南归终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说：“王二那种？”

王二将无数鬼魂吞噬後出现的样子到现在都是陈香叶的噩梦，他忘不了几十张人脸出现在身体上的画面。此时结合黑鸦所说，他觉得很有可能，山风就是将那些鬼魂的肢体，拿去拼了个新的东西出来。

至于这个东西被拼出来的作用，是武器还是别的什麽，无人知道。

南归终听罢点点头，冲着黑鸦打个呼哨示意她也看向那边。黑鸦这次直接跳上陈香叶的头顶站着，冷声道：“很大一个。”

是的，很大一个。

那东西被发现後没有任何再隐藏自己的想法，很快就来到有光的地方。随着祂靠近，轮廓就越明显。陈香叶确定，那是个巨大的人，不，是巨大的鬼魂。

他的头是熟悉的一张脸，身体由无数个肢体碎块拼成，四肢奇长，看上去十分巨大，像是《弗兰肯斯坦》中描写的那个人造怪物。

“嘿嘿嘿……”随山风一起出现的人头狞笑着，被一根黑色的线缝在并不匹配的脖子上。那脖子比他的头粗，导致看上去他像是个放在酒桶上的核桃。“比我们想象的来得要早啊。”人头说话语气颇为得意，似乎这一切都尽在掌握。

虎虫们见到这巨魂出现并未急着行动，反而凝聚得更紧，从约莫车顶盖大小变成红酒桶那麽大。每一只之间都粘得严丝合缝，像张大饼。让人觉得神奇的是：它们从单独的眼睛，变成了一个。

圆饼状的眼睛骨碌碌转了圈，最後还是将视线落在那巨魂身上。无神的眼睛开始出现神采，一种近似于疯狂的痴迷，如同饿虎看到了肥鸡。

不知道为什麽，陈香叶总觉得巨魂看上去很像自己见过的人。走路的姿态，偶尔出现的小动作，方方面面，只有那颗头是陌生的。

站在他头顶的黑鸦用小脚踩踩，提醒道：“把你脖子上那东西摘下来含嘴里，别咽下去。”

陈香叶不解但照做，伸手解开绳子的刹那，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脖颈脊椎处往下钻去，冷得他整个人都抽搐了一下。慌张将石坠塞进口中，如有寒冰深入，冻得他舌头都要出走。

说来也怪，这石头进嘴随冷得出奇，但身体瞬间热乎起来，被冻麻的双腿眨眼恢复正常，甚至感觉充满了力量，能出去跑个八百米。

而且因为身体变舒服，视线也更为清晰，看东西比刚才还要清楚。陈香叶再度将视线落在巨魂身上，发现原本灰蓝色朦胧的身体，变成了和其他魂魄一样的微微透明。

也就是这时候，他确定自己在巨魂隐约透露出的背面，似乎看到熟悉的图案，大概在巨魂腰部的位置。

有什麽东西在脑海中呼之欲出，但现实没给他能够反应的机会。

周围残缺的游魂没有丝毫前摇，全部开始向虎虫冲去，前仆後继，很快就将虎虫围得水泄不通。前几个游魂还会因为靠得太近，身体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小洞。可後面越来越多，虎虫们似乎吃不及了，被围住的瞬间根本来不及反应。

黑鸦跳去地上，陈香叶听到她骂了句脏话，但很快就因为跑动而淹没在风中。南归终也做出战斗准备，将弓弩塞给陈香叶，嘱咐他一定呆在火炉旁不要乱跑。

没人给他解释这是怎麽回事，陈香叶咬牙将长箭搭好，举起弓弩，才看清上面已经被画满做出射杀动作的“红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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