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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苍城和漠海绿洲,我需要去一趟奉城。”
最后,何塘安无奈的搬出雀哥,“昨日我找神子问过,此去奉城,对我苍城百利而无一害。
在苍城中收拾了三四天,何塘安嘱咐完了所有事情,才坐上了去往奉城的骆驼。
全城的百姓都站在城外为他送行,无声的给沙塔施压。城中有画画的人把这一幕画了下来,雕刻在了石壁上。很多年很多年之后奉城人问苍城神子,苍奉两城据说有世仇,后来如何一心的?神子沉默了一下,带他看了苍城记录历史的石壁,有来自远方的异乡人,骑在骆驼上向着身后笑着摆手告别。
在奉城两年,何塘安过的并没有那样顺遂。与之相反,可谓是举步维艰。
奉城并非所有人都是沙塔,能够放下世仇,他们看何塘安,就是苍城的走狗。城内对他的排斥和声讨在听闻沙塔曾经为了他向苍城人下跪时达到了顶峰。沙塔开始还能挡住一些恶意,可是没有手段能够彻底挡住山洪一样的怒火和大漠沙砾一般无尽的仇恨。
何塘安住在沙塔旁边的院子中。沙塔跟雀哥一样将用水和饮食分给这位客人。但是送饭送水的人好像有什么疾病一样,饭水一连几日忘记送到何塘安房门前。那段时日沙塔被奉城的长老祭祀关在神塔内清修,放出来时已经过去了很久。
何塘安没有生气,没人给他送饭,他就自己去买去做;没人给他送水,他就自己去打。
因为打理不方便,奉城也不会有人给他补衣洗衣换头巾,于是何塘安剪掉了自己半长的头发。
他剪掉头发的那一日,雀哥正好在绿洲,目光先是在他的短发上凝住了一瞬,随后惊觉这人短短几月就消瘦了这么多。苍城一贯冷心冷情不苟言笑的神子难得的感到怒火席卷了内心,拉着何塘安就要扔向回程的骆驼队,可惜最后还是被何塘安拒绝了。
绿洲有大漠最柔情的风,拂过年轻人的袍角和衣袖。残阳荡在绿洲的河水中,荡出一圈圈金色的涟漪,何塘安看着璀璨的水波,觉得那好像雀哥琥珀色的双眸。
那双眼睛燃起怒火时也是好看的,带着点点繁星一样的光亮。
何塘安看着眼睛出神,袍角被个头已经高过他的少年拉住时才“啊”一声回过神。轻笑着安慰人,“总要有这一遭。替我放心好了,我心中有谱,已经有机会了。”
彼时的两人从来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如此迅速且惨烈。
又是一天清晨,奉城的天昏黄昏黄的。来送早饭的小哥难得给他往门口放了吃食,何塘安受宠若惊的看着这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男人面上的喜色藏不住,“我家婆娘这七日要生了!我要有姑娘了!!”
何塘安记着他家那位,沙塔跟他提起过,奉城要临盆的夫人都要去绿洲进行最后一次涤洗。想起今日是奉城人前往绿洲的日子,何塘安用完早饭,打算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一起去洗洗衣裳——感谢天生一张好容貌,奉城的这些姑娘孩子们对他的敌意没有那么大。
这场沙暴来的猝不及防,晨起灰蒙蒙的天是唯一预兆,等到下午何塘安感到风起的不同寻常的时候才意识到了大事不好。
更不好的是,那位来涤洗的夫人,突然开始腹痛。她的大儿子就是加里提,不过五岁左右的光景,看到母亲痛呼连连不止自己也被吓得哭了出来。
生死攸关也轮不到什么仇恨不仇恨的,何塘安喝止住了队伍中的慌乱,开始清点随行的骆驼和马匹。雀哥再次和何塘安偶遇,被何塘安拉住了衣袖。
“雀哥,神子”何塘安第一次用恳求的语气同他说话,“救救他们,救救他们。”
雀哥冷声,“我是苍城的神子,救不得奉城的人。”
何塘安来奉城没带金银,浑身上下只有一块儿玉佩,他摘下来递给了雀哥。
“这是我母亲走后给我留下的,整个世界就这一块儿,价值连城。”何塘安低声道,“伊阿纳,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将骆驼队的人租给我半日,不需做其他的,只需将这些儿童妇孺送到奉城门下,沙暴来临前你们一定能够回到苍城。”
雀哥没有接过那块儿玉佩,他只是说,“何塘安,你是苍城救下来的人。”
何塘安沉默了一下,“她们都是孩子或者妇女,不曾作恶。”他双膝弯了一下,幸好被雀哥抄了一把才没有真正的跪在地上。
雀哥不敢置信的问,“你为了他们,要跪我?!”
“不是跪你。”何塘安说,“是跪沙漠之神的神子。求永神心善,传一道旨意,让她们活。”
雀哥怒目而视,却又骂不出什么,最后抢下来了那块儿玉佩,带着苍城的骆驼队走向惶恐不安的奉城人。
“给我剩一匹骆驼!”何塘安最后遥遥喊了一句,额头上因为焦急沁出了汗水,“她要临盆了,她回不去奉城,我要在这里为她接生。”
很快,偌大的绿洲就剩下了加里提,他的母亲娜美拉,还有何塘安。
生产过程很顺利,娜美拉果不其然生下了一个姑娘。但是情况不好,何塘安仿佛已经看到了远方滚滚而来的沙暴。
他看向雀哥剩下的那匹马,把这一家子送上了马背。
“他受不住我的重量,有我在,咱们四个回不去奉城,谁都活不了。”何塘安擦了擦额头的汗,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冷静的说,他把外衫脱下来,包住了刚出生脆弱的婴儿。
“你已经长大了。”他严肃的对着加里提开口,“护着你的母亲和妹妹,让奉城人医治,生下来不代表能活下来,两人如今都在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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