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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第2页）

“看什麽看？”和渊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没好气地道，“顺手而已。免得你看得我眼烦。”

说完，他像是为了掩饰什麽，迅速低下头，继续吸收第三条锁链，只是耳根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微热。该死，他干嘛要多管闲事？

向瑾阳注视着那个低着头丶浑身散发着“别惹我”气息的异世之魂，又看了看那片被完美修复的空间，心中那片冰冷的湖面，再次被投入了一颗细小的石子。

愤怒？有一点。对方那种随手施为的姿态，衬得他的坚持如此可笑。感激？绝无可能。但除了这些，似乎还有一点别的……极其微弱的丶连他自已都无法命名的情绪。

他沉默地转回头，不再尝试修复，也不再看向和渊，只是静静地靠着断柱，闭上眼睛，全力吸收着瑾天境内那些尚且温顺的灵气，试图加快恢复。

时间再次流逝。

和渊终于将四条锁链的能量全部吸收完毕，状态恢复了大半。他满足地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

看着这片依旧残破丶毫无生气的银色空间，他实在觉得有些无聊。尤其是旁边还坐着个冰雕似的丶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道祖。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荡着，最後落在了向瑾阳那张脸上。

不得不说，这张脸长得真是……啧，完美。不是凡俗意义上的俊美，而是一种超越了性别丶糅合了极致规则与冰冷的非人之美。只是此刻太过苍白虚弱，像是失了色的琉璃珍宝，反而透出一种易碎的病态美感。

就是太死板，太无趣。

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他眼中银光一闪，指尖悄悄凝聚起一丝微不可查的能量。

正在闭目调息的向瑾阳，忽然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丶却绝不属于瑾天境的能量波动在身前凝聚。他警惕地睁开眼。

只见在他面前的虚空之中，一点微弱的丶暖黄色的光芒缓缓亮起。

那光芒极其弱小，却顽强地闪烁着，驱散了周围一小片区域的银色冷光，投下一圈小小的丶温暖的光晕。

光晕之中，似乎有什麽东西正在由能量缓缓凝聚丶塑形。

向瑾阳瞳孔微缩，全身规则瞬间紧绷，如临大敌。他又要做什麽？！

然而，那能量波动中并无恶意，也无任何攻击性，反而透着一种……幼稚的丶笨拙的……生机？

光芒渐盛，最终定型。

那是一只……由最纯粹的光能量凝聚而成的丶胖乎乎的丶翅膀短小丶甚至有点歪歪扭扭的……

小萤火虫。

它颤巍巍地悬浮在向瑾阳眼前，暖黄的光芒柔和地洒在他冰冷苍白的脸上，那双琉璃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倒映出除了银白与冰冷之外的色彩。

小萤火虫笨拙地扇动着翅膀，绕着他飞了一小圈，拖曳出细碎的光点，然後似乎耗尽了能量，缓缓消散在了空气中。

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丶微不足道的幻觉。

向瑾阳彻底怔住了，僵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那是什麽？毫无用处。毫无意义。甚至……有些可笑。

但……

那一点微弱的暖黄，却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不经意地搔刮了一下他冰冷死寂了亿万年的核心。

一种前所未有的丶古怪的丶难以言喻的……触动。

他猛地转头，看向罪魁祸首。

和渊正歪着头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丶毫不掩饰的恶劣笑容，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在问“怎麽样？是不是很无聊？”。

但向瑾阳却在那笑容深处，捕捉到了一丝极快闪过的丶类似……期待？或者说，是等待他反应的好奇。

四目再次相对。

一个眼中残留着未散的错愕与那一点暖黄的倒影。一个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微光。

残破的瑾天境内，那一点微不足道的丶幼稚的萤火，早已消散无踪。

但它带来的细微暖意，却仿佛真的驱散了一丝亘古的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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