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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惊楼双腿岔开,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握,掀起眼皮,直直地望着覃之兰。
他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盯着覃之兰,很久很久,久到眼睛干涩,眼眶发红。
凝滞的沉默之中也有什麽更深更重的东西在安静涌动,仿佛经年累月的高山寒冰突然醒来久违晴日,或许是太阳太大,刺痛了眼睛。
李轻池想说些什麽,丝丝缕缕的焦虑丶不知所措的感触,还有对付惊楼的担忧,所有的情绪从心底鱼贯而出,他嗓子轻轻抖了一下:“小付。”
付惊楼毫无反应。
李轻池凝着眉眼,靠过去,声音大了些:“付惊楼。”
付惊楼这才回过神,望过来的目光还未完全聚焦,只是落在李轻池脸上,两秒过後,他才微微偏头,没说话,只是看着李轻池。
窗外轰隆几声,电闪雷鸣,一道白光闪过,压在付惊楼身上,像一柄沉默而紧绷的箭。
那一瞬间,李轻池忽然很心疼。
他倾身过去,像几天前一样,不管不顾地握住对方的手,八月底,付惊楼的手居然冰凉得不成样。
李轻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比付惊楼还要难过千百倍,对他说:“没关系。”
又说“会好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下一秒,付莒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步伐一顿。
两人不动声色迅速分开,李轻池挪动着离付惊楼远了些,同一时刻,付惊楼站起身,看着付莒:“爸。”
付莒镜片後面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来回转了一圈,短暂的停顿片刻,他目光转向付惊楼:“你妈现在怎麽样了?”
付惊楼:“中午醒过一次,医生说恢复情况还算可以,等晚上再测一下指标。”
付莒“嗯”了一声,抱着胳膊没再说话。
“付叔叔,”李轻池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开,“您坐我这儿。”
付莒没动,但脸色还算温和,只摇摇头:“没事儿。”
没一会儿,罗文丽夫妇也来了。
病房里陡然变得拥挤,罗文丽皱着眉,问付莒:“你怎麽来了?”
付莒:“之兰生病了,我来看看。”
“都离婚了还有什麽可看的,之前干什麽去了?”罗文丽神色不太耐烦,语气也不好。
付莒倒是态度很好,甚至还笑了笑:“怕麻烦你们,小楼一个人也吃不消。”
“别,我不麻烦,照顾之兰我乐意,”罗文丽语速快得和倒豆子一样,言语间带着明显的不快,他们没说几句,付莒离开了。
不多时,付惊楼银行卡收到付莒的大额转账。
他垂着眼,握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只字未回复,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罗文丽在一边催他们回家休息:“都照好几天了,看看你俩这黑眼圈,赶紧回去补个觉,这边有我和老李呢。”
李轻池拉着付惊楼回了家,但人没走。
不知道为什麽,他总觉得付惊楼的情绪不太对。
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多敏锐的人,但他整颗心都在付惊楼身上,很难不去在意。
今天的付惊楼太沉默了,整个人压抑着锐利的沉郁,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不知道什麽时候就断了。
两个人各占一间卧室,李轻池脑子里总想着付惊楼,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雨声哗哗直响,屋子里有些闷。
他索性起身,去客厅接了杯水,馀光下意识扫了眼付惊楼的卧室,片刻後,他放下水杯,走了过去。
付惊楼卧室门开了一条缝。
李轻池轻推开卧室门,甫一垂眼,便和坐在床边的付惊楼对视上了。
付惊楼嗓子有点儿哑:“还不睡?”
“你呢,”李轻池还是看着他,嘴唇抿起来,“你怎麽也不睡?”
“睡不着,”付惊楼低声说。
“窗帘都不关,这麽亮怎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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