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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檀京下了夏季的第一场暴雨,持续了一天,整个天空都是阴沉沉的,像夜幕初降的天色。
陶夕找前台要了把雨伞,撑着步行三十分钟来到天桥底下,发现没有人。
天桥下的地板还是干燥的,她收起雨伞,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
闭目观息了不知道多久,被唤回神智的时候,也不知道几点。看不出天色。
眼前是一个白发微长,掺了些许灰和黑发,简单扎起,但被风雨打得凌乱,有几缕发丝沾到脸上的老奶奶。
老人正瑟瑟发抖,垂放在胸前的手也在抖着,无牙干瘪的唇部嗫嚅着不知道想说什么。
陶夕起身,发现老奶奶腰很弯,直不起来,显得矮。
她半蹲下身,问:“奶奶,有什么事吗?”
闪电打过,雷声轰鸣。
雷声停了之后,老奶奶才发出微弱的声音:“郭、郭师傅呢……在哪……怎么没来?”
陶夕虽然没和同行说几句话,但知道郭师傅是谁,一个肥头大耳的光头,披着明黄色袈裟,戴很大的珠串在脖子上,其他人都老郭老郭的叫他。
陶夕回道:“下雨天,他们都没来。”
老奶奶侧着耳朵,嘴里嗫嚅着:“什么?”
陶夕就凑近去,清晰的重复:“奶奶,下雨天,他们都没来,您有什么事吗?”
“我……”老奶奶听清了,看向陶夕,攥在手里的红、白纸袋子,先是揉搓了一下,再打开,给陶夕看。
里面红色袋子是十块、五块、二十块,白色袋子是一块几毛的,“郭师傅让我今天来交钱,他就告诉我我儿子的下落……”
陶夕看着老奶奶这样,又想起这几天所看到的‘同行们’在面对这家丟鸡跑狗、那家结婚求财是如何算卦的——没一个靠谱。
她承认自己看不得老人受苦。
道:“奶奶,我给您算,您给一毛钱我就行,可以吗?”
“一毛钱……不行不行,老郭每次都收我一百……”
还每次?!陶夕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那肥头大耳。
“那这样,我也收您一百,但是我算出了您儿子的下落,等您找到儿子了,再给我,行吗?”
老奶奶眨了眨有些灰白的眼睛,想了下,点点头。
“您把您儿子的名字、出生年月日还有时间,跟我说一下。”
老人家记得很稳,一下念出来了:“袁栋,1979……”
陶夕快速掐指。
“……”
又算了一遍,确定无误。
怎么会……没有生机?
就在‘已经死了’四个字,陶夕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时候,一个体型庞大的中年光头男人冒着雨跑过来。
进了天桥底下,老奶奶看见他,连忙挪步过去,眼睛噙了泪水,“郭师傅、郭师傅。”
老郭随便用宽袖擦了擦头上的雨水,“诶,聂奶奶,我来了,不好意思啊,我刚刚给别人做法事,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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