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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剑上寒芒眼中烈火（第1页）

第九章剑上寒芒，眼中烈火

叛徒的尸体尚有馀温，汩汩流出的鲜血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蜿蜒，像一条诡异的红蛇，缓缓爬向神像坍塌的底座。甜腥气与腐朽味交织在凝滞的空气里，让这座本就阴森的破庙更添了几分地狱般的景象。

短暂的“联手”已经结束，那电光石火间的默契荡然无存。沈夜与苏清寒相对而立，彼此间的距离不过三丈，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深渊。气氛再次凝固，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来得更加沉重丶更加危险。

“天机阁的闲事，不是谁都能管的。”

沈夜的声音穿透死寂，一如既往的冰冷，不带任何人类应有的情绪起伏，仿佛是从九幽之下吹来的一缕寒风，能冻结人的灵魂。

这句话是陈述，是警告，也是审判。

他的任务是清理门户，回收情报。眼前的女人，是一个计划外的变数。根据他浸淫多年的生存法则，任何无法掌控的变数，都应该被毫不犹豫地抹除。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他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苏清寒。

杀，还是不杀？

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却并未像往常那般立刻转化为行动的指令。

这很反常。

他想起了扬州总督府那个雨夜，她如一抹惊鸿，在重重护卫中穿行，身法灵动，气息沉稳。又想起了方才，她那後发先至的暗器手法，精准而狠辣。

她和“幽泉”那些只懂蛮干的莽夫丶或是沉溺于低劣伎俩的杀手，截然不同。

她的身上，有一种奇特的丶混合了世家风骨与江湖狠厉的气质。尤其是那双隔着轻纱依旧明亮得惊人的眼睛，像是两簇永不熄灭的火焰，与他周身的死寂形成了鲜明而刺眼的对比。

《无光心经》自行运转，试图抚平他心中这丝多馀的波澜，让一切重归于无。可那潭万年不变的死水，却破天荒地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就在他沉默的瞬间，苏清寒开口了。

“我只对情报感兴趣。”

她的声音清冽如冰泉，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决。她毫不示弱地回敬，目光如出鞘的利剑，试图刺穿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眸。

这句回答，是螳臂当车的挑衅，更是她无路可退的宣言。

苏清寒的心脏在胸膛里剧烈地擂动，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撞击她的肋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所散发出的压迫感，已经超越了单纯的气势，形成了一种近乎实质的领域。

在这个领域里，她的呼吸变得困难，内力的运转也晦涩起来。这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仿佛她是一只被猛虎盯住的羔羊，任何反抗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但她不能退。

父亲惨死，家道中落，她背负着血海深仇，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僞装身份，深入虎xue。眼前的男人来自天机阁，而他脚边的油布包里，装着天机阁的秘密。

这是她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哪怕希望渺茫，哪怕代价是生命，她也必须抓住。

沈夜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那张宛如冰雕的面孔上，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表情。那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冷漠的丶高高在上的玩味。

“哦？”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疑问，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蠢话，“凭你？”

话音未落，他动了。

没有任何预兆，甚至连衣袂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只是简单地向前踏出一步，修长的手指伸向地上那个油布包。

然而，就是这看似随意的一步，却让苏清寒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快！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快！

他的身形在月光下变得扭曲丶模糊，仿佛与光影融为了一体，在原地留下一个淡淡的残影，而真身已经鬼魅般跨越了数丈的距离。这已经完全超出了轻功的范畴，更像是一种……神通！

苏清寒的脑海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也无法思考。所有的应对，都来自于她十年如一日丶用血与汗浇灌出的战斗本能。

“锵！”

一声清越激昂的剑鸣，响彻破庙。

“寒江雪”长剑骤然出鞘，带起一片清冷如霜的辉光。她没有去攻击沈夜的本体，因为她的直觉在疯狂地嘶吼：跟不上！你绝对跟不上！

所以，她选择了唯一的正确做法——攻敌之必救！

剑光一展，刹那间化作漫天飞雪，每一片“雪花”都是一道凌厉的剑气，织成一张绵密无隙的剑网，精准地笼罩向地上的油布包。剑势精妙绝伦，杀机暗藏，封死了沈夜所有可能抓取图纸的角度。

她要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剑法，逼他停下，逼他与自己堂堂正正地交手！

沈夜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赞许。

在如此恐怖的速度压制下，还能做出这般冷静而精准的判断。这个女人，确实是个天生的剑客。

只可惜，她遇到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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