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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逐水没说话,只是往旁边看——周老师坐在第一排,朝他们招手。两人走过去坐下时,李哲正好弹完,看到洛林远,愣了愣,脸色有点难看。
“洛老师怎么来了?”李哲的语气带着点酸,“是来指点我吗?”
“不敢。”洛林远的语气淡,“来找人。”
“找人?”李哲笑了笑,“找什么人?总不会是来找这位助理吧?”他的目光落在晏逐水身上,带着点轻视,“洛老师现在品味真特别。”
周围的学生都看过来,晏逐水的指尖攥紧了。刚要打字反驳,洛林远却先开了口:“我找什么人,品味怎么样,好像跟李老师没关系。”他看着李哲,眼神冷了些,“倒是李老师,弹了这么多年,还是只会炫技——音乐不是比谁弹得快,是比谁弹得疼。”
李哲的脸瞬间红了:“你!”
“我怎么了?”洛林远挑眉,“我说错了?你刚才弹的《钟》,快得像赶火车,却连最基本的呼吸都没有——你弹的是音符,不是音乐。”
台下一片安静,周老师连忙打圆场:“林远,别这么说。李老师也进步了……”
“进步?”洛林远没给面子,“弹了十年还在弹《钟》,叫进步?”
李哲气得说不出话,转身就走。
洛林远没理他,对周老师说:“周老师,谱子呢?”
“在后台。”周老师拉着他往后台走,“跟你说别跟他置气,你偏不听。”
晏逐水跟着他们走进后台,看到桌上放着几本旧谱,最上面的就是《对位法研究》。洛林远拿起谱子,指尖拂过封面,眼里亮得像落了星。
“找到了就好。”周老师笑了,“跟你说有吧。”
洛林远没说话,只是把谱子抱在怀里,像抱着个宝贝。
回去的路上,洛林远一路都在翻谱子,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批注,嘴角弯着,没合过。
“洛先生。”晏逐水打字,“您刚才说‘音乐要弹得疼’,是什么意思?”
洛林远抬起头,想了想:“就是……得有东西扎心。不一定是悲,是……是让听的人想什么,心里发紧。”他顿了顿,看着晏逐水,“就像你弹《欢乐颂》,明明简单,却让人觉得暖,这就是疼——暖得疼。”
晏逐水点点头,似懂非懂。
“以后你就懂了。”洛林远把谱子往他怀里塞了塞,“等你弹会了《枯叶》,我弹给你听完整的。”
“好。”晏逐水用力点头,抱着谱子的手臂收得更紧了——谱子上还留着洛林远指尖的温度,暖得像刚才他维护自己时的语气。
夕阳落在谱子上,把“对位法研究”几个字照得透亮。晏逐水看着洛林远的侧脸,忽然觉得——洛林远说的“疼”,可能不只是音乐。还有他藏在刻薄下的维护,藏在嘴硬后的在意,藏在旧谱温度里的、没说出口的偏袒。
这些都像琴键上的余音,轻,却能扎进心里,暖得疼。
他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写下:“今天洛先生为我怼了李老师,找到了《对位法研究》。他说音乐要弹得疼。”后面加了个比昨天更大的笑脸,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音符,像把今天的暖都藏进了心里。
洛林远看着他低头打字的样子,没说话,只是把车窗开了条缝——秋风灌进来,带着点银杏叶的香,把琴谱的温度,都吹得更暖了。
琴键的余温和未拆的信
晏逐水发现洛林远藏东西的本事实在算不上好。
周六早上整理琴房时,他在钢琴最底层的踏板箱里摸到个硬纸筒——筒口用蓝布盖着,露着点泛黄的纸角。他蹲下来往外抽,抽出来才发现是卷乐谱,纸页脆得像枯叶,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瞎翻什么?”
洛林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刚醒的鼻音。他穿着松垮的家居服,头发乱着,手里捏着个马克杯,杯壁上还沾着点咖啡渍——是晏逐水昨天磨的手冲,他总嫌太淡,却每次都喝得见底。
晏逐水把乐谱卷好递过去,指尖碰着纸筒时,能感觉到里面的纸页在颤。“在踏板箱里找到的。”他拿出手机打字,屏幕亮着,“是您以前的谱子吗?”
洛林远接过去的手顿了顿,指尖捏着纸筒转了半圈,没立刻回答。晨光从百叶窗缝里漏进来,落在他手背上,把那道旧伤疤照得清晰——是车祸时划的,斜斜一道,从虎口爬到腕骨,像条没长好的痕。
“是以前改的《枯叶》总谱。”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大学时写的,没写完。”
晏逐水的心跳漏了一拍——是他之前看到的那版改编谱的总谱?他连忙打字:“可以看看吗?”
洛林远瞥了眼屏幕,把纸筒往钢琴上一放,没盖盖子:“看呗。别弄破了,纸脆。”
晏逐水小心地抽出谱页,一张一张摊在琴盖上。谱子是手写的,字迹比现在的张扬,带着点年轻人的锐气,有些地方用红笔改得密密麻麻,甚至有几滴晕开的墨迹,像是写着写着睡着了,笔尖蹭上去的。
“这里。”洛林远忽然伸出手指,点在第三页的和弦标记上,“原来想用减七和弦,后来觉得太冲,改成了小七和弦。”他指尖划过大段的十六分音符,“那段华彩也是,当时觉得越难越厉害,现在看……就是瞎炫技。”
晏逐水顺着他的指尖看——那段华彩确实密,音符挤得像扎堆的星子,可旁边有行铅笔小字:“像逐水时的浪,得松点”。字迹很新,是最近写的。
“您改了?”他打字问,指尖碰了碰那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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