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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逐水没拆穿他——洛林远昨天特意查了考场地址,在手机备忘录里标了三个路线,连哪段路有银杏叶好看都记了。他只是往洛林远身边挪了挪,肩膀挨着肩膀,用气音说:“谢谢。”
“谢什么。”洛林远别开脸,耳尖有点红,“等你考完,得陪我练四手联弹。欠我的,得还。”
晚上练琴时,洛林远特意放慢了速度。
晏逐水的左手还不太稳,按和弦时总飘,洛林远就握着他的手腕,一点点往琴键上带:“沉下去,像按在棉花上,要用巧劲。”他的指尖蹭过晏逐水的指节,“你看,这样就稳了,比刚才强。”
“是你带得好。”晏逐水用气音说,拿手机打字:“等我考完,我们练《逐水》的完整版好不好?”
“急什么。”洛林远弹了个和弦,音暖得像晚风,“先把基础打牢。你要是敢弹错,就罚你……”他顿了顿,看着晏逐水紧张的眼神,忽然笑了,“罚你给我做一个月槐花饼。”
晏逐水也笑了,眼里的光映在琴键上,把“c”键照得透亮。他伸手按了个和弦,这次没飘,稳稳托着洛林远的旋律,像溪水托着月光,软乎乎的。弹到尾音时,他偷偷往洛林远那边瞥了眼,正撞见他低头看琴键的样子,睫毛长,投下片浅影,唇角还勾着笑,比琴房的灯还暖。
第二天去考场的路上,晏逐水总在走神。
洛林远开着车,余光瞥见他攥着准考证的手在抖,指节都白了。“紧张什么?”洛林远敲了敲他的手背,“模拟考都过了,还怕这个?”
晏逐水摇摇头,拿手机打字:“怕考不好。”后面跟了个垂着耳朵的小狗表情,“怕对不起你。”
“傻样。”洛林远把车停在路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考不考得好,跟我有什么关系?”他顿了顿,声音软了些,“我让你考,是想让你有自己的本事,不是让你跟我算‘对不起’的。”
晏逐水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用气音说:“我想变得更好。想……配得上你。”
洛林远的指尖顿了顿。晨光透过车窗落在晏逐水脸上,他的睫毛上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睫毛膏——是早上洛林远笨手笨脚帮他化的,怕他紧张得脸色发白被考官看出。洛林远伸手,用指腹替他擦掉睫毛膏的碎末:“你早就配得上了。从你抱着我冲进急诊室那天起,就配得上。”
晏逐水的眼眶忽然湿了,别开脸看向窗外——路边的银杏叶黄得正好,风一吹像撒了把金粉。他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洛林远的手,把他的指尖按在自己的掌心,暖得像春天的风。
考场门口挤满了人。
洛林远把准考证递给晏逐水时,指尖碰着他的手,还在抖。“进去吧。”洛林远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在对面咖啡馆等你,给你点了槐花蜜水,加冰的。”
晏逐水点点头,刚走两步,又回头——洛林远还站在原地,双手插在口袋里,阳光落在他发梢上,暖得像层金。晏逐水忽然跑回去,飞快地往他口袋里塞了片银杏叶——是早上从琴房捡的,形状圆,黄得透亮。然后转身跑进了考场,没敢回头。
洛林远捏着口袋里的银杏叶,指尖都在发颤。叶尖蹭着掌心,暖得像刚才晏逐水的指尖。他往咖啡馆走时,脚步都轻了,嘴角勾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原来被人偷偷塞叶子,是这种软乎乎的滋味。
咖啡馆的落地窗正对着考场大门。
洛林远点了杯美式,却没喝,只是拿勺子在杯沿划着——划的是《逐水》的间奏,是昨天晏逐水弹错三次的那段。邻桌的小姑娘在背音乐治疗学的重点,声音轻,念到“触觉刺激对神经恢复的作用”时,洛林远忽然想起昨天练琴时,晏逐水的指尖蹭过他的手,暖得像揣了个小炉子。
“先生,您的槐花蜜水好了。”服务员把杯子放在桌上,是透明的玻璃杯,里面飘着片槐花,“加了双份蜜,您朋友应该喜欢。”
洛林远说了声“谢谢”,指尖碰着杯壁,凉得正好。他拿出手机,翻到和陈医生的聊天记录——陈医生昨天发了条消息:“小晏的天赋不该被埋没,等他考完,我托人给他找个作曲班?”洛林远当时没回,现在却慢慢敲:“麻烦您。最好是周末班,他得陪我练琴。”
考场上的晏逐水总在走神。
笔在试卷上划着,却总想起洛林远替他擦睫毛膏的样子,指尖暖得像要烧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洛林远说在对面咖啡馆等他,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琴谱,还是在偷偷笑他笨。
最后一道大题是“音乐疗法在肢体复健中的应用”,晏逐水的笔尖顿了顿——他想起洛林远的手,想起他按琴键时颤抖的指尖,想起他教自己弹《星子》时,指尖覆在他手背上的温度。他忽然拿起笔,飞快地写:“……最有效的疗法,是让患者感受到‘被需要’。当他为某人按下第一个音时,神经的震颤不仅来自琴键,更来自心底的共鸣……”
交卷时,晏逐水的指尖还在抖——不是累的,是雀跃。他跑出考场时,一眼就看见咖啡馆的落地窗后,洛林远正拿着片银杏叶在阳光下看,指尖轻轻划着叶脉,像在弹首没出声的曲子。
晏逐水跑过马路,推开咖啡馆的门时,风铃“叮铃”响了。洛林远抬头看见他,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把槐花蜜水往他面前推:“考得怎么样?”
“不知道。”晏逐水喝了口蜜水,甜得正好,“但我写了……写了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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