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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第1页)

渡口

又一年年会。

会场依旧流光溢彩,水晶吊灯将每一张笑脸都映照得璀璨夺目。巨大的LED屏幕上,数字跳跃着,彰显着长青化工又一年创纪录的业绩辉煌。上市成功的喜讯早已渗透到每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膨胀的自信与喧嚣。

林小宁端着香槟杯,穿梭在衣香鬓影之间。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蓝色缎面长裙,衬得肌肤胜雪,气质清冷。与两年前那个在同样场合下忐忑不安丶甚至需要反复背诵台词的女孩相比,如今的她,已是公司最年轻的副总,主管公关丶行政及部分战略投资事务,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丶不容置疑的权威。她微笑着,应对自如,仿佛天生就属于这样的场合。

然而,在这副完美无瑕的面具之下,她的内心却是一片荒芜的战场。每一次举杯,每一次寒暄,都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演出。她熟悉每一个表情该在何时绽放,每一句台词该如何拿捏分寸。这种“若无其事”,是一种更深沉的麻木,是无数次在深夜将自己撕碎後又强行拼凑起来的结果,是用权力和地位浇筑出的坚硬外壳。她甚至能若无其事地和张军碰杯,谈论着无关紧要的市场动态,仿佛那年夜晚在公园长椅上的“道歉”和更早之前那个混乱的夜晚,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早已被时间吹散。酒精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熟悉的灼热,但心湖却死寂得没有一丝涟漪。她看着张军那看似坦然的眼神,心底却在冷笑:看,我们都可以如此熟练地扮演“正常”,仿佛那些龌龊从未发生。

当喧嚣散尽,独自回到公司分配的那套宽敞却冰冷的公寓时,那层坚硬的外壳便悄然碎裂。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奢华装修掩盖不了人气的稀薄,这里更像是一个高级酒店套房,而非一个家。寂静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习惯性地打开那个加密的社交小号,点开那个熟悉的丶星空背景的头像。叶一东的账号静悄悄的,没有留言,没有动态更新。但她後台的访问记录清晰地显示着,就在几小时前,他来过。一次又一次,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到访,却从不留下任何言语。这种沉默的注视,比任何质问都更让她窒息。它像一把钝刀,慢慢地研磨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内心。每一个深夜的到访记录,都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口最柔软的地方。她开始疯狂地想象:他是在怎样的心情下点开她的页面?是恨?是怀念?还是和她一样,被无尽的悔恨和迷茫折磨?如果当初,在一切尚未不可挽回之时,她鼓起勇气,哭着求他留下来,将那些难以啓齿的真相和盘托出,他会不会选择原谅?会不会有一丝可能,他们不会走到今天这般田地?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在夜深人静时反复噬咬着她,让她痛不欲生。

她猛地抓过手机,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颤抖。已经三个月没有联系了,那些在心底排练了无数遍的话,在编辑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所有汹涌的情绪,只化作几句客气到近乎疏离的问询:

「在吗?」

点击发送。刚要放下手机,刺耳的提示音响起。

「在」

「最近怎麽样?有没有钱?」

「都好。勿念。」

……

隔着屏幕,她仿佛能感受到他那份刻意保持距离的痛苦,以及那份不愿言说的失望。这冰冷的回复,彻底击碎了她最後一丝幻想。巨大的愧疚和无力感瞬间将她淹没,她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无声地耸动,却没有一滴眼泪。她的眼泪,仿佛早已在那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流干了。剩下的,只有一种被掏空了的丶彻骨的寒凉。

失眠如同附骨之疽,变本加厉地折磨着她。除非有酒精的麻醉,否则她几乎无法合眼。公寓的酒柜里,总是备着各式各样的烈酒。渐渐地,她对酒精的依赖越来越深,从微醺助眠,到需要酩酊大醉才能换取几个小时的昏沉。只有在酒精的麻痹下,那些尖锐的痛苦丶无边的孤独和自我厌恶才能暂时远离。

销售总经理刘峰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这种变化。他频繁地邀请她参与各种“商务应酬”。这些场合,往往始于高档餐厅的杯盏交错,终于某个私人会所或酒吧的声色犬马。林小宁起初是抗拒的,但後来发现,在这种极度喧嚣和感官刺激的环境下,她反而能暂时忘记内心的空洞和痛苦。她开始习惯那种被奉承丶被瞩目的感觉,习惯酒精带来的短暂忘忧。她的身边,开始出现一些年轻英俊的“朋友”,多是刘峰介绍的所谓“青年才俊”或圈子里的玩伴。她的公关团队里,那两个年轻男孩和一个女孩,也似乎与她越发亲近,界限模糊。工作时是上下级,下班後泡吧时,却可以勾肩搭背,言语间带着暧昧的试探和打情骂俏。那个叫韩东的男孩,尤其对她表现出一种小奶狗般的依恋和宠溺,而她,有时竟也恍惚沉浸在这种虚假的温情里,仿佛自己真的被需要丶被珍视着,尽管心底清楚这不过是逢场作戏,是对真正情感的拙劣模仿,但她需要这种模仿来填补巨大的空虚。

一次刘峰组的局,苏晴竟然也在。她似乎已经完全放下了身段。席间,林小宁看到苏晴和那个脑满肠肥的代理商搂抱着,毫不避讳地进了宾馆房间。一种混合着鄙夷和报复的快感涌上心头,她悄悄用手机拍下了照片,匿名发给了苏晴的老公。然而,下一次酒局,当苏晴面不改色地抱怨家里那个“窝囊废”,甚至扬言“今天就给他戴顶绿帽子”引得衆人哄堂大笑时,林小宁那点可怜的优越感和报复的爽感顿时消失无踪。她意识到,在某种堕落的尺度上,她们或许并无本质区别,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出卖着自己,只是价钱和场合不同而已。当董事会传出有意任命林小宁为常务副总的消息时,苏晴甚至能放低姿态,主动向她示好。林小宁再一次深刻体会到,权力的阶梯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不在同一水平线上,连做敌人的资格都没有,苏晴带给她的这种认知让她感到一种深切的悲哀。

公司上市後,徐武的野心更上一层楼。他带着林小宁,去拜会他的一位老同学——也是林小宁大学时的系主任,希望借助这位学界泰斗的影响力,为公司新成立的“绿色化工研究院”站台。同行的,还有那位被重金礼聘的丶附庸风雅的化工“专家”。

饭局设在极其私密的高端会所。席间谈笑风生,看似是学术交流,实则字字句句都围绕着利益交换丶专利捆绑丶资源倾斜。林小宁扮演着完美的副手角色,言辞得体,敬酒有度。那位“专家”的目光不时在她身上流转,带着一种评估和贪婪的意味,甚至隐晦地提出需要更“深入”的“合作”才能推动项目。徐武笑而不语,仿佛默许了这种潜规则的存在。那晚,林小宁没有喝一滴酒,头脑异常清醒,但内心却比任何一次醉酒後都要冰冷。她感觉自己像一件被摆在谈判桌上的筹码,明码标价,待价而沽。一种巨大的屈辱感和自我厌恶感紧紧攫住了她:难道我所有的努力和挣扎,最终的价值,还是落脚在这具皮囊之上?

饭後,衆人穿过酒店大堂去休息。就在这时,背景音乐缓缓响起,是惠特妮·休斯顿那首经典的《IWillAlwaysLoveYou》。空灵而深情的嗓音,像一把猝不及防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林小宁精心封锁的记忆闸门。

这首歌,是她和叶一东选定的婚礼歌曲。他们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随着这旋律缓缓走向彼此,许下一生的誓言。那些充满希冀的画面,那些温柔的耳语,那些对未来的憧憬,在这一刻,伴随着歌声,排山倒海般向她涌来。

与眼前这冰冷丶虚僞丶充满算计的现实形成了无比残酷的对比。

所有的坚强丶僞装丶麻木,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冲向洗手间,也顾不上和徐武及其他人打招呼。锁上隔间的门,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沿着门板滑落,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歌声仿佛无孔不入,每一个音符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原来,有些告别,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完成,而这深情的旋律,不过是这场漫长告别最凄婉的注脚。挥之不去的旋律,讽刺着她支离破碎的人生。她感到一种彻骨的孤独和绝望,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离开酒店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驱车来到那个熟悉的大学校园,敲响赵先啓老师的家门。此刻,她唯一能想到的避风港,只有那里。

开门的是赵先啓本人。他看起来比几年前更清瘦了些,鬓角白发更多,但眼神依旧睿智沉静。看到深夜来访丶泪痕狼藉丶浑身颤抖的林小宁,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切的担忧。

“小宁?快进来。”他侧身让她进屋,语气温和。

房间陈设简单,书香弥漫,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宁静。林小宁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语无伦次地诉说着今晚的一切,诉说着歌谣带来的崩溃,诉说着这些年的沉浮丶挣扎丶自我放逐和深入骨髓的肮脏感。

“老师……我觉得自己好脏……从里到外都脏透了……”她擡起泪眼,眼神涣散而绝望,声音里充满了自我厌弃,“我就像一件被用旧了丶染满了污渍的东西……我还能洗干净吗?您告诉我……我到底该怎麽办?”她渴望一种绝对的丶能冲刷掉一切污秽的洁净,哪怕这种洁净来自于另一种形式的沉沦。

赵先啓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没有评判,只是用一种包容一切的目光注视着她。他能感受到她此刻的脆弱和崩溃,那是一种濒临极限的绝望。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在递水杯时,林小宁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她的手指冰凉,微微颤抖。

她闭上眼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破碎而颤抖,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祈求:“老师……您…?像我这样一个人……您会不会也觉得……脏?”闭上眼睛擡起头。这是一个极其复杂而危险的”邀请”。它混杂着对纯真的最後渴求丶对救赎的绝望追寻,一种通过□□接触来确认自身存在和价值的下意识冲动,也是一种近乎自毁的试探。她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赤裸裸地呈现在这个如父亲般的精神导师面前,仿佛在说:看,这就是真实的我,你还愿意接纳吗?

赵先啓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冰凉和绝望的力度。他没有立刻抽回手,也没有任何轻率的举动。他凝视着眼前这个几乎被彻底击垮的年轻女子,眼中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痛惜,有理解,有一种深切的怜悯,或许,还有一丝被这绝望的美丽和直白所触动的情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丶一触即发的沉默。

时间仿佛凝固了。林小宁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撞出胸腔,她既害怕他的拒绝,又恐惧他的接受。这是一种矛盾至极的心理。

最终,赵先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没有用言语回答,而是用行动。他缓缓地丶极其轻柔地,用另一只手覆上了她紧抓着他手腕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然後,他微微用力,不是推开,而是引导着她的手,同时自己的身体向前倾,将她轻轻地丶却不容拒绝地拥入了怀中。

这是一个超越了一般师生或朋友界限的拥抱。林小宁的身体先是猛地一僵,随即,一种巨大的丶几乎让她战栗的暖流席卷了全身。多年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不带任何功利色彩丶不掺杂任何算计的体温和拥抱。她没有挣扎,反而像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浮木,将脸深深地埋进他带着淡淡书卷气和皂角清香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这令人安心的气息。

“傻孩子……”赵先啓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沉而沙哑,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疼惜,“你不脏……从来都不脏……是这个世界,有时候太浑浊了。”

他的话语像最後一道堤坝的闸门,彻底冲垮了林小宁所有的防线。她在他怀里失声痛哭,不再是压抑的啜泣,而是放任自己将所有的委屈丶恐惧丶孤独和屈辱,都尽情地宣泄出来。赵先啓只是默默地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小兽。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歇,只剩下细微的抽噎。赵先啓低下头,看着她泪眼朦胧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俯下身,极其轻柔地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水,那吻带着咸涩的味道,却无比珍重。然後,他的吻缓缓下移,最终,带着一种试探般的虔诚,覆上了她微微颤抖的嘴唇。

这个吻开始时是温柔而克制的,但很快,就像点燃了干柴的烈火。长期压抑的情感丶寻求共鸣的渴望丶以及此刻急需确认的彼此存在,让两人都失去了控制。林小宁生涩而热烈地回应着,仿佛要通过这肌肤相亲来驱散骨髓里的寒意,来证明自己依然活着,依然可以被需要丶被渴望。衣物不知何时褪去,两个孤独而疲惫的灵魂,在寂静的夜里,用最原始的方式相互取暖丶相互确认。

过程中,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急促的呼吸丶交织的体温和偶尔溢出的丶不知是痛苦还是极致的呜咽。赵先啓的动作时而温柔似水,时而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激烈,仿佛要将彼此都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林小宁则完全放弃了思考,任由自己沉浮在这陌生而汹涌的情潮里,感受着一种被填满丶被占有的奇异解脱感。

当一切归于平静,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紊乱的呼吸声。林小宁蜷缩在赵先啓的怀里,头枕着他的手臂。没有羞耻,没有後悔,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丶近乎虚脱的平静和安宁。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声敲打着窗户,像一首催眠曲。

赵先啓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说:“睡吧,今晚我在这里。”

没有酒精,没有安眠药,在这个刚刚发生了亲密关系的男人怀里,听着窗外的雨声,林小宁竟然感到一种久违的丶深入骨髓的安全感。她闭上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这是多年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丶深沉,仿佛所有的喧嚣丶罪恶和痛苦,都被隔绝在了这温暖的怀抱和雨声之外。未来的路依然迷雾重重,但至少在这个夜晚,在这具温暖躯体的庇护下,她找到了一丝近乎涅盘重生的平静。这或许不是爱情,但至少是一种深刻的联结,一种在无边黑暗中相互依偎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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