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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人在这高台站不住脚,也是顾着二儿子,飞身下去,在小公子面前擡手一拜:“犬子性急,狗嘴不吐象牙,待我提回去亲自打罚,改日绑来向丞相与公子谢罪,今日还请公子暂为原宥吧。”
伞面稍擡,他玉面如琢,还未答话,台上却已有人开口。
“钟离未白,你靠边站,这赵霁舟该懂,我将军府,由不得尉迟之外的人骂骂咧咧,今日既来就是碰我枪刃上的,那便碰个彻底的。”
尉迟媱从地砖拔起绿沉,砂砾震动,赵霁舟最後一道心理防线崩塌,突然涕泗横流地哭嚎起来。
他这一嚎,钟离未白看去几眼,琉璃般的瞳孔映出那踏着人的嚣张短靴来。将军夫人喜爱玉色,亲绣的鞋帮便是“个”字的联排竹影锁花,风骨清雅。
“阿媱,一十八年前,楚矶暗中遣使涂梁,有勾连之心,先皇派上将军屯兵南境以示国威,大将军自军中跟随,时逢季夏,大将军携人马在承河巡查,突遭涂梁箭船伏击,是赵大人御大将军左右,右臂中箭,而军旗不倒。”
他望着那绿沉的三棱枪尖:“阿媱,尉迟家不容外人放肆,但军旗是晟誉的军旗,尉迟家的外人,却始终是晟誉的子民,那这偌大的丶威严的晟誉将军府,可护得晟誉的凡夫子民?”
院中一静到底,钟离未白的口吻有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矜雅。炎日照于天青伞面,投下如画如雾的岑静光线。
赵大人低着头,京都之中,将军之女固然无人敢撄其锋芒,但这丞相养子,倒也旗鼓相当,细敏超拔。
今日,其实并不白来。
尉迟佑一概不听不看,其实早就拂袖而去了。
尉迟媱起初也是不语,回头看向炎炎日头下的钟离未白,才问:“赵霁舟辱没你,不生气?”
他摇头:“阿媱,你若生气,那便真的刀剑无眼,你要小心。”
她只好利落收枪,背于身後。
“早些回去吧,将军府的日头,本就比丞相府要烈得多。”
说完擡脚与大将军同一个方向离开,竹月也紧随而去。
待旁人散尽,赵大人提着已经哭蔫的二儿子,重回钟离公子伞前,真心道:“刚才多谢公子出言。”
“收枪的是阿媱,赵大人的谢意,晚辈汗颜。”
“二子霁舟确然有失,之前冲撞公子的地方,我代为请罪。”
“大人严重,文武殊途,霁舟兄承赵家英雄气概,我亦佩服。”他转身几步,书一的伞始终撑在他头顶上方,“只是时下武职,多有倨傲,互有轻慢不和,家父也时常忧思,恐伤兵将间的情谊,于国体不安。”
赵大人跟随钟离未白走着,欲听他下文。
“既赵大人有心,阿媱本性纯善,大人且当真心敬重尉迟氏族,少些奉语试探,则和睦可成。”
天青的伞面下,是竻竹的伞骨,质地坚硬,非破不折。
传言百年不腐,也正是涂梁承河的异宝。
赵大人点点头,只是对尉迟媱“纯善”一论默默不敢茍同,刚刚差点把他儿子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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