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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段成名（第2页）

他死了！不行了！”里面的警员嘶哑地喊道，停止了无用的按压。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段成名这才慢悠悠地移开视线，转向屋内的混乱，用一种极其平稳的丶不容置疑的腔调下达指令，“立刻封锁现场，无关人员退出去！法医马上到了！小陈，去检查一下通风口和饮水机。他刚才说自己心脏病史？还是有什麽突发情况？”

宋楚河此刻感受的，是一种对着厚重的铁壁挥拳的无力。他拼命向前，想要抓住一丝光亮，却有人在他面前，轻松地关闭了那扇门，甚至站在门背後，透过门缝向他投来冰冷的丶轻蔑的丶看小丑般的眼神。

“宋警官？请让一让，法医来了。”有人在他身边低语。

刺耳的警报声和杂乱的吼叫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宋楚河杵在审讯室门口，浑身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迈西那双暴突的的眼睛，像烧红的烙铁，印在他的眼中。段成名那冰冷丶轻蔑丶带着赤裸裸嘲讽的目光，将他心中最後一丝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那句毫无感情的指令——“封锁现场，无关人员退出去！”——像一根导火索。

“段丶成丶名！”一声低吼从宋楚河喉咙里挤压出来，不再是警告，而是濒临失控的宣判。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他猛地拨开身前试图阻挡的警员，带着周身积蓄的所有力量，朝着那个刚刚下达了指令丶此刻正微微转身面向混乱现场的高大身影，扑了过去！

拳头裹挟着风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段成名的侧脸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清晰地回荡在骤然死寂的审讯室内。

段成名猝不及防，高大的身体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带得趔趄了两步，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铁门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偏着头，嘴角瞬间渗出血丝，手中把玩着的那个金属打火机脱手飞出，“叮叮当当”地滚落在远处墙角。他缓缓擡起手，用拇指指腹擦过嘴角的血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是痛楚或惊讶，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丶混合着愠怒和了然的光。他终于正眼看向宋楚河，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自毁前程的疯子。

现场凝固了。所有慌乱的警员都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惊人的一幕——警署的新星丶正负责焦成案的宋楚河，居然在衆目睽睽之下，殴打了他的顶头上司段成名！

“拉住他！”

“宋楚河！你疯了！”

反应过来的帕努如梦初醒，带着几名警员急忙冲上来，七手八脚地抱住还在挣扎丶双目赤红丶胸膛剧烈起伏的宋楚河。混乱瞬间转移了焦点，审讯室内迈西逐渐冰冷的尸体反倒暂时成了背景。

段成名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被撞歪的衣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袭击上级警员，扰乱执法现场。立刻停职！”

不久，一名初步检查的法医走了出来，声音低沉而专业地报告，“初步观察，死者体表无明显外力致命伤。瞳孔散大，口吐白沫，颈静脉怒张，面色青紫，符合急性心源性猝死的显着体征。特别是心源性猝死中一种被称为‘应激性心肌病’的情况，患者心脏在遭遇极度强烈的精神刺激或生理压力下，会短暂性左心室功能障碍，表现出类似急性心肌梗塞的症状，可迅速导致泵血衰竭丶心源性休克乃至猝死。结合目击者提到他之前情绪激动，大喊大叫，这种可能性很高。具体原因需等详细尸检和毒物检测後才能最终确定。目前看来，没有明显证据指向外部暴力侵害致死。”

“知道了。”段成名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目光扫过法医的报告单，又看了一眼被钳制住的宋楚河，语气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冷漠，“依法依规处理。把现场清理干净，相关报告尽快给我。”

宋楚河被带离了审讯室。

负责停职程序的警官例行公事，“宋警官，你的警员证和配枪需要现在上交。”

宋楚河麻木地解下枪套，片刻冷静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麽连忙打了个电话给阿方。

急促的手机铃声在车厢里骤然炸响，撕裂了雨声和引擎声编织的单调背景音。阿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摸向口袋，屏幕上跳动着“宋扒皮”的名字。

就在他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宋sir——”

“轰！！！！”

一辆车从他们的侧後方狠狠撞了上来！玻璃粉碎的刺耳声响起，时间仿佛在撞击点上凝固了一瞬，紧接着是彻底失重的天旋地转！

撞击声从手机那端传来，宋楚河的心提了起来，他焦急地叫着，“陈知方！陈知方！……”没有人回应，只有接通後的寂静……

出租车像一片被狂风卷入漩涡的叶子，巨大的惯性让它翻滚着，冲破了湿滑山路边的简易护栏，带着呼啸声，一头栽向陡峭丶植被茂密的山坡！

翻滚！撞击！破碎！

世界被撕裂丶颠倒丶揉碎。阿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甩到了喉咙口，安全带像烙铁一样勒进身体，头部不知撞在哪里，温热的液体瞬间模糊了视线。後座传来班迪压抑的痛呼和阿娅惊恐到失声的尖叫，旋即又被更剧烈的碰撞和金属摩擦声淹没。

失控的翻滚终于在一次沉重的撞击後停了下来。车身以诡异的角度卡在一处稍缓的坡地上，彻底变形，引擎盖扭曲翘起，车顶凹陷，车窗只剩下尖锐的锯齿状边缘。倾盆大雨毫无阻碍地灌入残骸之中，冲刷着斑驳的血迹和狼藉的碎片。

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朝阿娅袭来，她是第一个恢复一些清醒的。她浑身湿透，意识像在泥沼里挣扎，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发现自己还能动，身体被卡在後座，但没有致命的重压。

“你们…没事…”她的声音嘶哑微弱。

没有回应，只有雨水冲刷车身和不知是谁发出的痛苦呻吟。

她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已经松垮的安全带，扭着身体，摸索着从碎裂的後车窗那狰狞的破口中往外攀爬。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混合着泥土和铁锈的味道。破碎的玻璃边缘划破了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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