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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这样,他还是缓缓露出一抹笑。
好似当年盛京,他在车马中喊出那句“住手”,他松开紧护头颅的双手,璀璨春光下,他垂首,他抬眸,一眼万年时,他曾露出的痴笑。
裴阮被那个笑煞到,慌忙躲到了叶勉身后。
他扯了扯叶勉袖子,“你……你怎么这样啊?怎么这么残暴……”
他越说越小声,明明知道黄书朗不是什么好人,可又因为抚育者的身份,对他总存着一丝儒慕。看着他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心有不忍。
这个亲手剜掉他腺体的人,也是十八年来,他唯一的亲人。
在他踏出裴家后院前,黄书朗就是他的天。他既害怕天色的无常,又全心全意仰赖这片畸形天空的庇护。
这种感情太复杂。复杂到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叶勉却将他拎了出来,强硬地将刑鞭放到他手心。
“阮阮,心疼他?”男人将他拢在怀中,“不,你应该恨他。”
“他将阮珏的死加诸你身,叫你受残缺之痛;他将梁元禹的暴行加诸你身,叫你不得自由;他将阮淼淼的自私狠毒加诸与你,叫你备受欺凌;他以复仇作借口,将你当做博弈弄权的筹码,又为逞私欲,妄图抹去你的所有,叫你成为替身娃娃,所以,你怎么能心疼他?”
每数一项罪行,叶勉就带着他抽出一鞭子。
布满倒刺的刑鞭割裂凝固的血痂,很快刑架下又添数抹血痕。
一些温热的血溅上裴阮的脸颊,他不敢再睁眼,只小幅地挣扎,嘴里不住喊着,“够了,够了。”
其实不是那样的。
他被剜去腺体,是阮珏不希望他沦为情玉的奴隶。他被囚在偏院,是黄书朗担心他被有心人发现;他被裴家欺负,是另一种保护;至于他被当做替身,只是因为这是黄书朗一点卑微的祈愿,也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他生来就觉醒意识,虽然混沌一些,但并非不识好歹。
黄书朗有多恨他,其实就有多爱他。
因为,他是这个世界,同阮珏最后的牵连。
叶勉叹气,松开裴阮,将刑鞭尖利的梢头扎进黄书朗的伤口,在他愤恨的目光里,淡淡道,“阮相最是刚正,阮珏亦爱恨分明,似你这种为一己私心而弃江山社稷不顾的人,他定会扬鞭抽到你血肉模糊,怎么会才打这么几下,就哭着替你讨饶?”
“鬼七,一梦十年,你也该醒了。”
“自欺欺人,何尝不是对阮珏的另一种亵渎。”
“咳咳咳……”黄书朗喉头喷出血沫,他越过叶勉,定定望向裴阮,眸子里黑黝黝一片,“宰辅大人,攻心就不必了。我说过,除了阮阮,你们谁也别想撬开我的嘴。”
他笑得酷烈,“现在,我想跟阮阮单独说说话。是单独,只有我和他。”
裴阮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叔,那你……回避一下?”
叶勉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暗部花招多,不要靠他太近。”
裴阮乖巧点头,心里给自己打气,「这个人其实一点都不可怕。」
「不,你还是不要太自信。」系统忙给他放气。
「喂!」
「总之你讨到药方就走,看见他我就毛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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