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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平稳开向市医院。
汤依破例没有按照往常的规矩坐在副驾,而是随着章铭朗一起坐在后排。
章铭朗坐定后,看见她竟然随着自己坐到后座。尽管他已经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但还不忘耍嘴皮子:“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汤秘书也会坐后座?”
“我怕您撑不住。”
汤依语气很轻,眉头微蹙,眉眼中透露着担忧。
章铭朗一怔。
看见她少见的担心神情,他心里微微愣神,甚至感觉胃都没那么疼了。
汤秘书这样冰水一样性格的人,想必也没对别人这样关切过吧。
他心里暗暗地想,不知从哪儿油生一股得意感。
汤依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位大爷无缘无故地眉飞色舞,实在搞不懂他心里都在活动些什么。
周特助和汤依搀扶着章铭朗下车往急诊去,章铭朗还老大不愿意非要自己走,似乎觉得丢人。
“又没什么大事,这么搀着好像我干什么了似的。”
汤依懒得再和他扯东扯西,对周特助使了个眼神,两人一人架起一只手臂将他带进急诊。
一查,果然是急性肠胃炎。
汤依缴完费走进输液室时,看见的就是章铭朗闭着眼剑眉微蹙的情景。他的头微微侧着靠在身后墙壁上,输液管在手侧,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冷白的肤色与深色西装布料形成鲜明对比。
她放轻脚步,抖了抖臂弯上顺带来的他办公室里的毛毯,上前轻轻盖在他身上。
汤依直起腰准备往外走,手臂忽然被拽住。
她心里一惊,猛地回头,柔顺的头发随着动作幅度飞扬在脸侧,又落在肩头。
章铭朗半眯着眼看她,眼里带着些未消散的倦意。
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做了什么,他几乎是立刻松开自己的手,欲盖弥彰地伸手抚平裤子褶皱。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晚宴那天,他也是这样不由分说地拽住她的手臂。
“......抱歉。”
章铭朗摸了摸后脖子,那是他心虚的表现。她倒没说什么,只是回身在他身旁坐下。
“周特助人呢?”
“我让他回去工作。”
见汤依没有再追问,章铭朗才松了口气。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为什么就这样让周特助回去,留下他们两个人坐在这儿。
毕竟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这个行为的动机。
汤依默默在他身边坐着。两人仿佛形成了某种结界,将他们与医院输液室里嘈杂的孩子哭闹声、大人交谈声隔绝开来。
很久没休息了。
汤依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怎样强撑着睁开都是徒劳。
章铭朗转头正想说句什么,却猛然发现,汤秘书已经睡着了。
他微微侧低着头,从他自上而下的俯视角度,只能看见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和高高的鼻梁。
章铭朗静静注视着她,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小孩忽然乱窜,蹦跶到章铭朗身边,将他的思绪拉回。
他伸出手指竖在嘴边,做出噤声的动作,又指指一旁睡着的汤依。
小孩被他严肃冷漠的神情吓到,愣愣地闭嘴跑开了。
赶走了烦人的小孩,他再次低头看向她的睡颜,脸上的冰川也不知不觉融化。
汤依双手抱臂,把自己裹得很紧,他抬头看了眼,头顶正是一个直吹的空调风口。
于是他艰难地腾出一只手,将身上的灰色毛毯拽下来,又轻手为她盖上。
医院雪白墙壁上挂着时钟,分针秒针追逐着,发出微弱的“滴答”声。
汤依再次睁开眼时,感觉浑身神清气爽。
她扑闪着眼皮,舒服得甚至想伸个懒腰,然而她伸出手臂,身上的毛毯随着动作滑落。
这是哪儿?
汤依环顾四周,忽然意识到她是来陪章铭朗吊水的!
一瞬间她困意全无,转头寻找,发现了身边安安静静坐着的章铭朗,此时也闭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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