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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别时时刻刻念着了,越念越来的晚。”丹桂笑道。
“冬至还有几日?”渟云接过拧好的帕子打开,对折再对折成个巴掌大的小方块,看着热气烟雾缭绕往上冒,拿在手里并没立时擦脸。
“跟你说别一直问,昨天才听她们闹腾贺大雪,冬至还得半月多呢。
再说,也不一定当天就来的,小寒大寒,咱们不是也等过吗?
可别赶着去问大郎君,他明岁春闱,宅子里的狗敢去他处走动,都得叫老夫人丢出门。”丹桂边说着话,边将内窗厚厚帘子拉开。
一夜乱雪后,窗户外头那层云母片做的明瓦遍布霜花,或乱或齐,似羽似蓬,看得极可爱。
饶是知道吹不动,丹桂仍往窗棂上轻呵了两口。
再指腹跟着压上去,人体温度透过纸样轻薄的云母片,漫延至冰晶,稍稍水雾起,也就恍然那霜羽飘了起来。
她移动手指,直到被窗棂格子挡住方作罢,转头回来伸手要拿渟云用过的帕子再去淘洗,目光却看到桌上有些灰烬样东西。
丹桂笑道:“怎么你还真烧了几张符纸不成,写的哪样咒,求的哪样愿?”
渟云把帕子递还给她才要答话,丹桂又道:“烧也该寻个鼎盆啥的去院里,这房内纱幔罗布地衣,蹦出个火星子咱们一块埋里头。”
说着赶忙去淘洗了帕子,顺手寻了抹布来将桌上擦拭的干干净净,转而帮着渟云整理仪容陪同往谢老夫人房里用了早膳。
寒恶风狠天,也用不着往崔婉处和纤云一起上女课,渟云乐得自在,早早回了房坐在书案抄医经。
日子和往常没什么不同,非要说有的话,是檐下冰凌挂的长了些。
丫鬟女使同样闲雪,在外屋围了火盆缝补刺绣络结消遣。
各人将花生莲子枣儿搁在一个陶罐里,隔网熬在炭火上,时不时炸出一声“噼啪”。
渟云偶尔听见,偶尔又听不见,总疑神那声音是箭矢破空射中了什么,“啪嗒”落地上摔的七瓣又八瓣。
温补桂附与细辛,泻火黄连栀子心,柴胡郁金疏肝郁,柔肝止痛归芍灵,她一笔一划落墨,又画着那些七八岁时画的毫无生气的死草。
就画在文字旁边充作图案注解,枝叶也如文字,透出一种铮铮不改的横平竖直,风吹不肯弯,雨来不肯倒。
她在看不见摸不着的风雨里记起袁簇,昭德四年一别,而今三载有多,袁娘娘这个人,其实已经有些面容模糊了。
自己肯定和她说起过师傅和观子,是在晋王府课歇期间闲话,她看不上观子,自己又没去过凉州,没几个相谈甚欢的时候。
那粒松明,松明是在宋家有个水房子的别院处送的,感激她没朝着自个儿额头正中来一箭。
过往大抵是这样的,而无比清晰的,是眼前现实。
谢府七八年,她也知道当今圣人重文轻武,宋公宋爻并不需要幺儿宋颃撑起宋家门楣,但宋颃却需要个儿子替自己再立家业。
素日倒从没听谁说起过宋颃长子,只约莫知道其生在凉州,年岁大了才回京,武未建功,文未得名。
又宋辞随袁簇远走,宋隽已经是宋颃膝下仅剩的一个,祖父宋爻亲自教导的圣贤客,且他已到了赴闱年岁,大考就在明春。
她既不太理解当年宋颃是如何与袁娘娘情投意合,也不理解两人如今为何劳燕分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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