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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君说:“哌哌。”
邮递员一皱眉:“有封挂号信,给傅莲时。”
“给我?”傅莲时大吃一惊。
曲君收起二郎腿,给他让出位置。他一溜烟拿了信,是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捏起来就是薄薄的一张纸。本埠挂号,邮票大手笔地贴了五毛钱。
谁给他寄信,还寄到小青蛙琴行来了。傅莲时剪开信封,把里边东西倒出来一看。眼睛越瞪越大。曲君故意问:“干嘛,是谁寄的?”
“是,”傅莲时话都不会说了,“是飞蛾!”尖叫一声,跑来抱着曲君。一张娱乐报纸隔在中间,被压皱了。曲君不自在地动了动,傅莲时根本不让他动,抱得更紧,说:“曲君哥,你做了什么?”
曲君将头扭向一旁:“没做什么。”
“我不信,”傅莲时执拗道,“他以前面都不肯露的,怎么突然给我写信?”
他蛇一样死死缠着曲君,在他身上看信。前面尽是一些客套话,说,在“一文”酒吧的演出,飞蛾也去看了。贝斯弹得很不错,台风也很有范儿。《自恋》写得新颖有意思。
傅莲时说:“曲君哥!他还看了我们演出!”
曲君道:“我也看了。”傅莲时说:“他夸我贝斯弹得好!”
曲君又说:“我也夸了!”
往下再看,原来飞蛾不知道青龙乐队的事情,听说蚂蚁、尺蠖请了一餐午饭,还给东风送了礼物,自己感到很惭愧。
他还说,要是傅莲时不介意,今晚七点整,他在安定门的康乐餐厅恭候,聊作补偿。
傅莲时看得头晕目眩,这做梦一样的好事怎么突然降临了?他昨天还说不喜欢飞蛾了,当下才知道是假的。
高云从门外进来,看见他俩拧在一起,不解道:“你们在干什么?”
傅莲时叫道:“高云哥!飞蛾给我写信了!”
高云越发摸不着头脑,曲君笑道:“我们在演那个,天津麻花。”
要换作贺雪朝这样的聪明人,讲逻辑,就会往下深究,为什么要扮天津麻花?
高云却不以为意,“哦”一声,上楼练鼓去了。曲君心里暗想,难怪整个乐队,高云最和傅莲时聊得来。
剩下半天时间,傅莲时再也无心学习。首先飞奔回家,换了一套好看的衣服。
他挑来挑去,还是最喜欢演出的那一套。一件彩衬衫穿在外边,只扣底下两颗扣,和内里海魂衫一齐扎进裤腰,显得挺拔高挑,精神漂亮,而且不像中学生,像香港人。
数九寒冬,傅莲时冷得直打抖。曲君哭笑不得,劝说道:“穿棉袄吧。”
傅莲时说:“不要。”曲君说:“香港人住热带,没有冬天的。”
傅莲时还是不情愿。曲君不得已,从自己衣柜拣了一件鲜亮夹克厚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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