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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莲时说:“龙天吧。”曲君道:“没有信心?”
“才不是,”傅莲时说,“他们把小提琴都拿出来了,肯定是为了拿第一,不是为了拿第二的。”
曲君捏着他的手指,又说:“你觉得编得好么?”
傅莲时停下动作,凝神听了一会儿,摇摇头。曲君说:“不好听?”
“好听是好听,”傅莲时说,“但好听是因为多了一把小提琴。”
“不喜欢小提琴?”
“也不是,”傅莲时道,“别的乐队多加什么乐器,一样能好听。只是不像张贾那么有资源,说加就加而已。不公平。”
说完了,他眯着眼睛打量曲君,神情不太乐意。曲君知道他在点琵琶的事儿,讪讪地一笑。
指甲剪完,曲君依次地揉揉五根手指:“要不要涂个颜色?”
傅莲时大感新奇:“这都能变出来?”
曲君收好指甲剪,当真变出来两瓶指甲油。拿在手上说:“一个是黑的,一个是夜光的。”
傅莲时还没见过夜光的指甲油,当即说:“夜光的。”曲君看看四周,没有人搭理他俩,于是旋开瓶盖,给他在指甲上细细涂了一层。
只有卫真很焦躁,扒在门框上,一直盯着舞台,一言不发。别的乐手过来闲聊,问他:“卫真哥,那么紧张干什么,东风能拿第几?”
卫真老实回答:“第一或者第二。”
众人起哄笑道:“第一次听卫真哥要做第二。”
卫真冷道:“要是不作弊,我们就是第一。”
大家熟知卫真的脾气,不以为忤,又笑道:“像我们就不紧张,反正只有输的份儿。”
左手五根手指涂完了,傅莲时抬手一看。所谓的夜光指甲油,只是一层蛋清色的半透明壳子,疙疙瘩瘩的,看不出美,闻起来还有呛人的化工味儿。
他又一伸手道:“擦掉!”
曲君一翻挎包,面色一白。傅莲时说:“怎么了?”
曲君把东西全拿出来,四面拍了一圈,都是空的。傅莲时急道:“一会要上台啦!”
曲君也跟着急道:“没带那个卸指甲的玩意儿!”
龙天唱完最后一句,张贾在台上说:“有请所有选手回到台上。”
立刻有个工作人员,挂着商骏文化的胸牌,赶鸭子一样赶人。对曲君恶声恶气道:“你干什么,把桌子弄得乱七八糟的!”
曲君连连道歉,把物什又一样样收回去。
这指甲油粘得尤其紧,抠都抠不下来。傅莲时没有办法,只好匆匆地上台了。左右这指甲颜色不明显,别人也不会在意。
等众选手站定位置,张贾宣布说:“让我们听听专业评委的意见。”
评委有一张长条的会议桌,正对舞台,每个人面前横放一个三棱柱。“佚名”资历不够,坐在最靠边的位置。
评委推三阻四,嘀咕了好半天,终于推由“佚名”站起来公布。
虽说五官完全不像,但这人气质类似余波,鲶鱼一样滑溜溜的,冷不防还会咬人。卫真侧了侧头道:“让这个‘佚名’看看我们厉害。”
佚名站起身来,四面八方都拱了拱手,自我介绍说:“我的笔名就叫做‘佚名’,主要给《地下音乐》供稿。其他杂志上,言辞不够犀利的,都不是我。”
卫真不屑道:“等他写什么蠢话挨骂了,他又说,这个佚名也不是我。”
“这次比赛,有让我们非常惊喜的乐队,也有让我们顶失望的乐队,”佚名说,“不废话了,我会直接公布结果。”
卫真说:“顶失望的乐队是龙天。”傅莲时哭笑不得:“张贾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自己砸自己招牌?”
佚名念了东风,又念了另外四支乐队名字,请他们往前走一步。这几支乐队中没有龙天。
傅莲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佚名说道:“你们五支乐队,是评委一致认为,让我们非常失望的乐队。”
卫真大叫道:“为什么!”
选手没拿到麦克风,不过卫真嗓门足够大,评委席肯定听得到。
参商的吉他手,二哥,回头看了一眼,对卫真挑挑眉毛。佚名则没搭理他,先公布了前三名。
龙天果不其然,高居第一。佚名道:“龙天是曾经的金曲奖得主,在流行乐坛,已经是最拔尖的歌手了,想不到玩儿摇滚也有这么高的造诣。”
龙天微笑道:“对我来说,音乐是自然而然的东西。”
佚名道:“上个星期的初赛,我在观众席看了。赛前有个听音练耳的小游戏,您也是冠军。”
龙天傲然说:“别人可能以为我在吹牛,但我天生能听出绝对的音高,多少个音都能分辨出来。所以作曲和编曲,对我来说很简单。”
这话很有些耳熟。傅莲时细看龙天,发觉他总是瞟着舞台侧面,幕布之后一个小角落。傅莲时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看见几名工作人员蹲在那里,手举大卡纸,不时往后翻一页,给龙天作提醒。另有一张卡纸面向评委席,是举给佚名看的。
价值
恭维完了龙天,晋级乐队回后台候场。佚名往后公布分数。剩的五支乐队,只有最后一个晋级名额。大家评分不高,十分制算,几乎全都在四分左右,最高一名不过六分。
最后念到东风,傅莲时瞥了一眼牌子。东风只有五点五分,位列这一组的第二。
佚名还未开口说话,观众席再次骚动起来。内场离舞台稍近一些,勉强能听到他们在说:“东风离龙天差得多么?”也有说:“再怎么样,不至于第一轮把东风淘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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