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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镜像与炼狱（第2页）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霍深。脆弱，疯狂，濒临崩溃。

苏言张了张嘴，想说什麽，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的真相面前都苍白无力。

“你也出去。”霍深没有看他，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极力压制却依旧濒临失控的暴戾。

苏言犹豫了一下，他知道此刻的霍深极度危险。但他没有动。

“霍……”他刚吐出一个字。

霍深猛地转过头，那双赤红的眼睛如同受伤的猛兽，瞬间锁定了苏言。他一步踏前，速度快得惊人，一把攥住了苏言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我让你出去！听不懂吗？！”他低吼着，气息灼热而混乱，喷在苏言脸上，“还是说，你也想看看，我是怎麽发疯的？！看看我这个……间接害死他的……蠢货……是怎麽崩溃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我厌弃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苏言手腕上传来剧痛，但他强忍着没有呼痛，只是擡起头，清晰地看进霍深痛苦到几乎碎裂的眼底。

“不是我找到的‘初始序列’，”苏言的声音异常平静，在这风暴中心显得格格不入，“是‘我们’找到的。是你给了我权限，是你的资源支持，是你的判断指引了方向。霍深，不要逃。”

“闭嘴！”霍深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最敏感的神经，他猛地将苏言狠狠按在冰冷的书桌上，身体压制着他，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气息混乱地交融在一起。

“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霍深的眼神狂乱，带着浓重的绝望和自毁倾向，“是我！是我给了他权限去研究！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是我……我甚至在他死後，还在利用他留下的东西，我……”

他的话语哽住，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身下苏言那双清澈的丶映照出他此刻狼狈不堪模样的眼睛，一种难以言喻的丶混合着愤怒丶绝望和某种扭曲吸引力的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奔涌。

他猛地低下头，不是一个吻，而是如同野兽般，带着惩罚和宣泄的意味，重重地啃咬在苏言的唇上。

没有柔情，只有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

苏言没有反抗，甚至没有闭眼。他承受着这份几乎要将他碾碎的痛苦和暴戾，清晰地感受着霍深身体传来的丶无法抑制的颤抖。

这个吻，是霍深在将他拉入自己的炼狱。

他在用伤害苏言的方式，惩罚他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霍深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猛地松开了他，踉跄着後退几步，靠在书架上，剧烈地喘息着。他的嘴唇沾染了苏言的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苏言缓缓从书桌上直起身，用手背擦去唇角的血渍，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看着那个仿佛一瞬间被击垮的男人，心中没有胜利的快感，只有一片冰冷的悲凉。

“初始序列”的真相，像一面残酷的镜子，照出了霍深最不堪的伤口，也照出了他们之间，那早已无法用简单的情感或利用来定义的丶扭曲而深刻的羁绊。

他从炼狱的边缘，窥见了霍深内心真正的深渊。

而霍深，在崩溃的边缘，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他——这个唯一知晓全部秘密丶与他共同面对这残酷真相的“共犯”。

焚尽过往僞装与自负的炼狱之火，已在这一刻，因这血淋淋的真相，轰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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