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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毒计（第1页）

第22章毒计

秘境中的七日休整，让整个营地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晨昏交替间，林深的帐篷始终弥漫着苦涩的药香。医师每日三次前来诊脉，每次都会摇头叹息。年轻修士的脸色已从惨白转为灰败，身体上凝结的血痂层层叠叠，像干涸的河床。最令人心惊的是他丹田处那道伤口——虽然外表已经愈合，但青黑色的阴气仍然在皮肤上如蛛网般蔓延，每次换药时都能看到皮肉下若隐若现的破碎灵脉。

"家主吩咐，务必保住他的性命。"医师对守夜的弟子低语，枯瘦的手指将一剂浓黑的苦药灌入林深喉中。药汁顺着嘴角溢出，在锦枕上洇开一片污渍。弟子们交换着眼色——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林家嫡子，如今恐怕连握剑的资格都丧失了。

与此同时，营地西侧那顶灰扑扑的帐篷里，周见鹿正艰难地挪动被铁链锁住的手腕。粗糙的金属边缘已经磨穿了皮肉，露出森森白骨。前日周明月"赏"的那碗滚茶在他右颊留下大片烫伤，溃烂的伤口带来灼人的刺痛。帐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他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脊背。

"今日气色倒是不错。"周明月掀帘而入，精美的裙裾扫过满地血污。她身後跟着的侍女捧着描金漆盘，盘中银针在晨光中泛着幽蓝。周见鹿的瞳孔骤然收缩——昨日这些毒针让他痛不欲生。但他顾不得这些，干裂的嘴唇嗫嚅着：“求你……告诉……我……林深怎麽……样了……”

周明月俯身捏住他下巴，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你现在还敢惦记着林深？"她突然轻笑，凑近耳边吐息如毒蛇信子，"他今早又呕血了，医师说...怕是彻底废了。"

周见鹿浑身一颤，铁链哗啦作响。这个反应取悦了周明月，她慢条斯理地拈起一根银针，针尖在周见鹿锁骨处游走："你猜，你能不能挺到他醒过来找你算账的那一天？"

剧痛袭来的瞬间，周见鹿死死咬住早已干裂的下唇。毒液在血管里奔涌的感觉像千万只蚂蚁啃噬骨髓，但他硬是将惨叫咽了回去。恍惚中，一股浓烈的恨意在他的心头爆发——为什麽他要这麽弱？为什麽他什麽都做不了？为什麽他连见林深一面都做不到？

"骨头倒是硬。"周明月索然无味地扔开银针，对侍女吩咐："去告诉医师，今日的药里加三倍补药。"她转身时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可别让我们的'十六小姐'太容易就死了。"

帐帘落下，周见鹿终于放任自己瘫软在刑架上。喉间涌上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面积成小小的血洼。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见一只蚂蚁正艰难地拖着一粒米渣爬过血泊——就像此刻仍在为林深祈祷的自己。

第八日的晨光穿透秘境上空的迷雾，周天胤召集衆人准备啓程。他负手立于营地中央，玄色锦袍上暗绣的周家云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几名弟子正忙着收拾行装，将昏迷的林深安置在特制的软轿上。

"家主，传送阵法已准备妥当。"一名长老躬身禀报，花白的胡须上还沾着晨露，"只须有人作为祭品唤醒阵法即可啓程..."

周天胤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关押周见鹿的帐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就用那个废物吧，反正..."他摩挲着拇指上的储物戒，那里面放着的正是《无上心法》，冷笑道："这也算是他最後一点用处了。"

"父亲且慢。"周明月突然从阴影中走出，今日她特意换了一袭光彩照人的红裙，发间的金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晨光中划出细碎的金芒。她凑近父亲耳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女儿有个更好的主意。"

周天胤挑眉，示意她继续。

"林深受此重伤，林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周明月纤长的睫毛垂下，掩去眼中的算计，"况且，我们与林家还有联姻之约在身..."

"你是说..."周天胤的眉头渐渐舒展。

周明月红唇微勾，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轻轻擦拭父亲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让周见鹿代替女儿嫁过去，岂不两全其美？毕竟林家要的是周家的小姐，那我们就给他一个周家的小姐，不是吗？"

这几日，周明月辗转反侧，虽说她因为妒恨反复折磨周见鹿，但是如果是让他嫁给现在的林深，她也是百般不愿。毕竟林家的主母位置一定不会给一个废人的妻子，她原想将这位置交给周秋水，到时周秋水不仅要对她感恩戴德，说不定还能为周家所用。只可惜那个没用的贱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况且她心中又生出一条毒计，所以打定主意，让周见鹿代替她嫁给林深。

她突然凑近周天胤，压低声音道，"林深如今已是废人，女儿若嫁过去，岂不是..."

"白白浪费你的天灵根。"周天胤接过话头，眼中精光闪烁。他想到自己这个嫡女确实天资出衆，此时若是将她嫁给林家一个废人实在也换不来多少利益，倒不如把她留下来，以後换取更多的筹码。

周明月又道，"而那个废物..."她冷笑一声，"倒确实与废人相配。"

周明月腕间的翡翠镯子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父亲明鉴。更何况..."她意有所指地看向父亲的储物戒，"如今我们已得《无上心法》，假以时日..."

"哈哈哈！"周天胤突然大笑，惊起林间一群飞鸟，"好！就依你所言！"他转身对等候多时的长老吩咐："去，随便找个旁支弟子开啓阵法。"

周明月满意地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转身时目光扫过林深的软轿，又掠过关押周见鹿的帐篷，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擡手抚了抚发间的金步摇，突然对身旁的侍女道："去告诉绣娘，该准备嫁衣了。"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躺在软轿上的林深，指尖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而更远处，被铁链锁住的周见鹿突然擡头，眼睛死死盯着林深的软轿。

周家的朱漆大门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泽。当周天胤的飞舟降落在门前时，府中数十名仆役整齐列队相迎。周天胤掀开车帘，脸上瞬间换上沉痛之色，亲自指挥着将林深擡往最东边的"听雪轩"——那是周家招待贵客的顶级院落。

"速去请张神医。"他声音沙哑地吩咐管家，手指还故作关切地替林深掖了掖锦被，"用最好的药材，不计代价。"这一幕落在衆人眼里，任谁都要赞一句周家主仁义。

待安置妥当，周天胤立即召来心腹："派最快的云鹰往林家送信。"他亲自口述，语气恳切得令人动容："...令郎为救小女身受重伤，周某日夜难安，已延请当世名医...然伤势过重，恐..."写至此处，他甚至用袖角拭了拭并不存在的泪水。信使带着这封洒了沉香水丶印着周家家徽的绢书匆匆离去时，没人看见周天胤嘴角转瞬即逝的冷笑。

与此同时，一顶灰布小轿悄悄从侧门擡入，穿过七拐八绕的游廊，最终停在一处偏僻院落。这地方常年不见阳光，墙根生着厚厚的青苔，连守门的婆子都是又聋又哑的老仆。周明月亲自盯着侍卫将周见鹿扔进厢房，染血的锁链在青砖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每日好医好药吊着她的命。"她踢了踢蜷缩在地上的人影，对身旁的医女吩咐："脸上手上的伤不必治，但身上不能留疤。"说着突然俯身，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周见鹿脖颈，"毕竟...新娘子总要见人的。"

此时的彩珠正躲在浣衣院的角落里，手指无意识地搓洗着周明月的锦裙。这件衣裳被她揉得皱皱巴巴，引来管事的呵斥。翠霞匆匆赶来赔罪，借着弯腰的间隙在彩珠耳边急道："打听到了，可能在西边的偏房！"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管事嬷嬷咳嗽的声音，两人顿时噤若寒蝉。

夜深人静时，两个侍女缩在下人房的角落里。彩珠用炭笔在粗纸上画着西偏房的布局，突然一滴泪砸在图上。"小姐她..."话未说完，翠霞猛地捂住她的嘴——窗外，值夜的婆子正提着灯笼走过，灯笼上映出的黑影，分明是周明月身边大丫鬟的发髻样式。

而在西偏房，昏迷中的周见鹿突然睁开眼睛，守夜的小童却没注意到他紧握的掌心里，一道微弱的金光正穿透指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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