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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筹谋（第1页）

第25章筹谋

两日後的清晨，偏房的门被粗暴地踹开。周明月身边的李嬷嬷叉腰站在门口，日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正好笼罩在蜷缩在角落的周见鹿身上。

"大小姐说了，这贱人身上都臭了，熏得整个院子都没法待人！"李嬷嬷捏着鼻子，尖细的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铁器，"你们两个，把她架去洗刷干净！"

周见鹿缓缓擡头，散乱的发丝间露出一张触目惊心的脸——左脸布满紫黑色的毒疮，有些已经溃烂流脓；右脸虽然完好，却也苍白得近乎透明。身上的黑色弟子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袖口处凝结着深褐色的血块。

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丫鬟谄媚地应声，像拖麻袋一样将周见鹿拽起来。其中一个故意掐住他手腕上的伤口，见他疼得发抖，得意地朝同伴挤眼睛："瞧瞧，这细皮嫩肉的，难怪能勾引林公子。"

周见鹿垂着头，任由她们拖拽，但低垂的眼睫下，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暗袋里的紫玉蟒鳞片粉末——这两日他偷偷将剩馀的药粉藏在了指甲缝和衣袋里。

简陋的浴室里热气蒸腾。两个丫鬟二话不说就要扒周见鹿的衣服，粗糙的手掌碰到他脖颈处的烫伤时，故意用力一蹭。

"住手！"周见鹿突然挣扎，声音嘶哑却坚定。他的指甲微微泛紫，只要轻轻一划，这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立刻就会毒发身亡。上一世的他会毫不犹豫地救下一个素不相识的落水之人，但现在的他明白，在周家这个吃人的地方，心软就是找死。

"哟，还装清高呢？"高个丫鬟一把就要扯开他的衣领，"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

"大小姐说了，让你们去外边帮忙收拾院子！"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打断她。门口站着两个穿着褐色粗布衣裙的丫鬟，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两个粗使丫鬟面面相觑："可是李嬷嬷吩咐..."

"你们有几条命敢违抗大小姐？"另一个丫鬟厉声喝道，声音却微微发颤，"仔细大小姐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

这话果然奏效。两个粗使丫鬟慌忙退出去，临走时还不忘狠狠拧了周见鹿一把。

等脚步声远去，那两个"丫鬟"立刻扑到周见鹿面前。其中一人擡起头，露出彩珠那张圆润的脸——此刻已经哭得通红。

"小姐！你的脸..."她颤抖的手悬在半空，不敢触碰那些可怖的伤痕。翠霞更是直接哭出声来："老爷怎麽这麽狠心...您也是他的女儿啊..."

见到他们两个，周见鹿心中一惊。他原本警惕以为又是周明月的什麽花招，却不成想，竟是彩珠和翠霞。"别说这些。"周见鹿警惕地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你们怎麽混进来的？太危险了！"

原来这两日，彩珠和翠霞一直暗中关注周明月的动向。今早听说周见鹿要被带出来洗漱，彩珠立刻从下等丫鬟房中偷了两套粗使丫鬟的衣服。翠霞更是用林母偷偷给的首饰，买通了後院的一个婆子，只说是想到大小姐身边谋个差事好露露脸。

"小姐，我们一起逃吧！"彩珠从贴身的荷包里掏出三张泛黄的符纸，这几日自打听说周见鹿从秘境中出来之後，就被关进了偏院，彩珠便悄悄作着打算。"我偷偷买了传送符，只要您能逃出周家就再也不用受大小姐的磋磨了..."

周见鹿心头一热，但随即冷静下来。他轻轻摇头："我若是就这麽走了，母亲怎麽办？更何况周家势力遍布东州，我们逃不掉的。"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连累这两个忠心的丫头。

翠霞急得直跺脚："难道我们就看着小姐被..."

"别担心。"周见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周天胤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他想起那日在秘境中看到的黑影，周家老祖的残魂可不是那麽好相与的。

沉默片刻，周见鹿的声音低落下去，他突然问道："林深...他还好吗？"

彩珠抹着眼泪："林家前两天就把人接走了。听说林家主大发雷霆，差点和老爷打起来..."她突然压低声音，"坊间传言，林公子的灵根...毁了..."

周见鹿浑身一震，他原以为是周明月为了扰乱他的心神而故意胡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个在秘境中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少年，那个在周家第一个对他释放善意的人...竟然真的...

即使是被周明月百般折磨，也未曾有过丝毫示弱的周见鹿，此时竟然有一股酸意涌上鼻腔…

"小姐你别难过，"翠霞急忙安慰，"林家底蕴深厚，说不定能找到医治的法子。"

周见鹿勉强点头，他强压下那一股酸意，对于林深，他除了愧疚再也没有什麽别的想法了。

周见鹿突然擡头对翠霞说："翠霞，你若能出府，帮我弄些两生花粉来。"

这种花粉能催化各种毒物的毒素发作，原本需要月馀才能见效的毒，有了它恐怕不出几日就能要人命。若是周天胤和周明月都出了事，到时周家必定大乱，那时周见鹿几人再要逃出周家，成功的可能性也就多了几分。

彩珠眼睛一亮："小姐是要..."

"嘘——"周见鹿警惕地看向窗外。远处传来李嬷嬷骂骂咧咧的声音，两个丫头顿时慌了神。

"快走！"周见鹿推她们，"记住，不要轻举妄动。"

彩珠临走时，周见鹿眼神一暗又忍不住低声嘱咐："若有机会...打听下林深的消息..."

目送两人离开，周见鹿回过神来，因为担心有人会突然闯进来，他不敢全脱掉身上的衣服。周见鹿迅速将剩馀的毒粉藏好，用温水简单擦洗一下身体，他刻意避开了左脸的伤口——那里还留着周明月的"杰作"，也是最好的毒药载体。

当粗使丫鬟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虚弱得站不稳的"废物"。她们嫌恶地架起周见鹿，却没注意到他袖中紧握的拳头……

而此时周家禁地的玄铁密室中，周天胤盘坐在寒玉床上，周身萦绕着暗红色的灵力漩涡。无上心法的经文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每运转一个周天，他後颈处的皮肤就诡异地蠕动一下——那道黑影已从最初的发丝粗细扩散至铜钱大小，像一只蛰伏的蜘蛛。

"奇怪..."周天胤突然皱眉，内视时发现灵力运转到督脉总会滞涩片刻。但功法的精进让他很快忽略了这点不适，毕竟《无上心法》本就以霸道着称。他没注意到，每当灵力滞涩时，墙上悬挂的辟邪铜镜就会蒙上一层水雾，镜面隐约映出他背後多出一道佝偻的虚影。

与此同时，周明月的闺阁内弥漫着甜腻的熏香。她正对着一面鎏金鸾凤镜梳妆，金簪上坠着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在烛火中投下细碎的光斑。当她凑近镜子检查妆容时，瞳孔突然掠过一丝紫芒——快得像是烛火下的错觉。

"哼，过几日就是大婚了呢..."她抚摸着梳妆台上那套金镶红宝石的头面。忽然觉得右手无名指有些发痒，低头看时，却没有发觉殷红的蔻丹下指甲根部泛起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紫线。

周家上下依旧井然有序。巡逻的侍卫踏着整齐的步伐穿过回廊，侍女们捧着各色器物在庭院间穿梭。谁也没发现笼罩在头上的阴云即将酿成一场狂风骤雨彻底的摧毁周家。

後山的古槐树上，一只乌鸦突然惊飞。它漆黑的羽翼掠过祠堂屋檐时，最上方那块刻着"周氏先祖灵位"的牌位，"啪"地裂开一道细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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