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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崽子（第1页）

第134章崽子

暗夜堡的露台，夜风微凉，吹散了白日的喧嚣。连理枝的嫩芽在月光下投下婆娑的影子。容遇端着一杯新调的丶带着淡淡桂花香气的奶茶，看着冷夜难得放松地倚在雕花栏杆旁，猩红的眼眸望着城堡外沉沉的夜色，侧脸线条在月光下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难言的深邃。

费子安的情况在好转，长老会的风波暂时平息，连“奶茶罗盘”训练也告一段落（虽然过程惊心动魄）。难得的宁静时刻，空气中流淌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安宁。

“主人，”容遇将温热的奶茶递过去，声音放得很轻，“您……很少提以前的事。”

冷夜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浓郁的桂花香混合着奶香在唇齿间化开。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杯中袅袅的热气。

“以前……”他低沉的嗓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渺，“很久远了。”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猩红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丶近乎柔软的微光，“久远到……那时这城堡里，还有阳光的味道。”

容遇的心微微一动。阳光？对于血族之王来说，这几乎是禁忌的词汇。他安静地听着，没有催促。

冷夜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时空。

“我父亲……是个很矛盾的血族。他强大丶威严，是无可争议的王。但他……很爱我的母亲，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怀念，“爱到……可以容忍城堡里常年点着明晃晃的丶让血族不舒服的灯，爱到默许母亲在花园里种满了需要阳光才能盛开的玫瑰，甚至……爱到允许我这个小崽子，在阳光不太烈的午後，趴在窗台上看外面的人类小孩玩闹。”

容遇想象着那个画面：威严古老的暗夜堡，灯火通明，玫瑰盛开，一个小小的丶有着人类母亲血脉的孩子，好奇地趴在窗边向往着阳光下的世界……这与他认知中冰冷丶压抑丶充满血腥权谋的暗夜堡截然不同。

“然後呢？”容遇忍不住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

“然後？”冷夜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丶带着点恶劣趣味的弧度，那抹柔软瞬间被熟悉的戏谑取代，“然後我就成了这座古堡里……最让人头疼的小恶魔。”

容遇：“？？？”

“头疼？”他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冷夜王，和“小恶魔”联系起来。

“嗯哼。”冷夜晃了晃奶茶杯，似乎陷入了某种“光辉岁月”的回忆，“比如，我父亲最讨厌大蒜，闻到一丝气味都会暴跳如雷。偏偏我母亲……嗯，有时会偷偷吃点加了蒜蓉的面包解馋。”

容遇：“……”这开局就很刺激。

“有一次，父亲召集几个心腹长老在书房开一个极其重要的秘密会议。”冷夜的声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会议主题好像是关于某个古老氏族的威胁。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我……恰好刚跟母亲在花园玩完，手上沾了点她面包屑的味道。”

容遇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不小心’把最喜欢的丶一个会发光的魔法小球，‘滚’进了书房。”冷夜语气无辜，“然後，‘不小心’在捡球的时候，把我那只沾着蒜味的小手，‘不小心’按在了……嗯，当时坐在主位旁边丶地位仅次于我父亲丶以嗅觉灵敏和脾气暴躁着称的‘铁面’长老那件崭新的丶用千年冰蚕丝织成的法袍袖子上。”

容遇：“！！！”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惨烈的画面。

“啧，”冷夜咂咂嘴，仿佛在回味，“你是没看到‘铁面’长老当时的脸色。从铁青到涨红再到发紫，精彩极了。他‘嗷’一嗓子就跳了起来，像被烙铁烫了屁股，疯狂地甩着袖子，那表情恨不得当场把我这个小崽子撕碎了生吞下去！整个严肃的秘密会议，瞬间变成了鸡飞狗跳的除味大会。我父亲气得脸都黑了，想骂我又碍于场合，只能狠狠瞪我。而我母亲……”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真正的笑意，“躲在门外，笑得肩膀都在抖。”

容遇：“噗……”他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赶紧用手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动。天！威严的暗夜堡秘密会议，被一个小屁孩的蒜味手印搅得天翻地覆！那个画面太有冲击力了！

“这……这就完了？”容遇强忍着笑问，感觉冷夜小时候简直是个混世魔王。

“当然没完。”冷夜似乎很满意容遇的反应，兴致更高了，“还有一次，父亲要在一个极其正式的晚宴上，接受某个古老盟友的臣服献礼。场面宏大，所有长老和重要贵族都盛装出席，连空气都绷紧了。”

容遇屏住呼吸，预感又有“好戏”上演。

“我那时刚学会控制一些小蝙蝠，玩得不亦乐乎。晚宴进行到最庄重的时刻，那个盟友正要单膝跪地献上象征忠诚的古老匕首……”冷夜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我指挥着我最心爱的一只小胖蝙蝠——我叫它‘汤圆’——想让它优雅地绕着水晶吊灯飞一圈，给父亲助助兴。”

容遇：“……”他感觉“汤圆”要出事。

“结果，‘汤圆’太胖了，飞得有点低……而且它可能刚偷吃了厨房的果酱。”冷夜语气带着一种“我也很无奈”的无辜，“就在那盟友即将跪下丶全场屏息凝神的瞬间——啪嗒！一坨带着果酱甜香丶热乎乎的丶极其不优雅的……鸟屎，精准地丶自由落体地……砸在了那位盟友光洁锃亮的丶象征着他家族荣誉的银质头盔正中央！”

“噗——咳咳咳！！！”容遇这次是真的没忍住，一口奶茶呛进了气管，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捂着嘴，咳得满脸通红，肩膀抖得像风中落叶。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庄严肃穆的臣服仪式，万衆瞩目，盟友虔诚下跪。然後……一坨果酱味的鸟屎正中脑门，还是银光闪闪的头盔上！这简直是史诗级的社死现场，那个盟友的表情该有多精彩！他父亲的表情该有多精彩！

冷夜看着他咳得眼泪汪汪的样子，猩红的眼底笑意更深，甚至还带着点得意。他伸手，力道不轻不重地拍着容遇的後背帮他顺气。

“据说，”冷夜慢悠悠地补充道，语气带着点“事後诸葛亮”的感慨，“那位盟友回去後，把他们家族的头盔款式都改了，全换成了带檐的。”

“噗哈哈哈哈……”容遇好不容易顺过气，听到这话又忍不住捶桌狂笑起来，完全顾不上形象了。他笑得眼泪直流，趴在露台的栏杆上，肩膀一耸一耸。

笑了好一会儿，容遇才勉强直起身，擦着眼角的泪花，声音还带着笑意後的微哑：“主人……您……您小时候……”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很活泼？”冷夜挑眉，接过他手里的空奶茶杯，指尖状似无意地刮过他的掌心。

“简直是……混世魔王！”容遇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声，带着劫後馀生般的大笑後的轻松。

冷夜低笑一声，那笑声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悦耳。他看着容遇笑得通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猩红的眼底深处，那抹因回忆童年而升起的丶罕见的柔和尚未褪去。

“是啊，”他轻轻晃着空杯，望向城堡深处那些冰冷的阴影，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那时，这城堡里……还有生气。还有人能管得住我这个……‘混世魔王’。”

容遇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心弦被那丝落寞轻轻拨动。他明白了冷夜提起这些趣事的背後，是对那段短暂却充满阳光和烟火气的丶有父母庇护的时光，最深沉的怀念。那些恶作剧，那些鸡飞狗跳，恰恰是那个“家”曾经存在过的丶最鲜活的证明。

他安静地站在冷夜身边，看着月光下他深邃的侧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位看似无所不能丶冷酷强大的血族之王，内心深处，也藏着那个失去了庇护丶被迫一夜长大的……顽劣又孤独的小男孩。

露台上陷入一片温柔的寂静，只有夜风拂过连理枝新叶的沙沙声。容遇悄悄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冷夜撑在栏杆的手背上。

冷夜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抽开。他反手，将容遇微凉的手指握进自己灼热的掌心。

“下次，”冷夜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低沉，却少了几分冷硬，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给你讲讲，我是怎麽用我母亲的口红，在父亲最珍视的那本《古老盟约》扉页上画了只大王八的。”

容遇：“……”他默默地把头埋进冷夜的肩膀，肩膀又开始可疑地抖动起来。看来血族之王的童年黑历史……还多着呢！这“深聊”的代价，怕是要笑掉半条命。不过……他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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