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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後,小摊边就聚满了顾客。
江晚照常一一介绍商品,但她从围观人群里嗅出了一丝异样。多年从商的第六感告诉她,今日可能不像前几日那麽顺利。
因此她格外警惕,一边照旧热情洋溢地贩卖青瓷,一边不动声色观察着人群。
几个中年人凑在一起低语,并不看她的小摊。正常来说顾客最关注的就是商品和价格,可她介绍时那几个人连头都没有擡一次。
若是不感兴趣,倒也说得通。可偏偏他们又抢着上来买,这就十分奇怪了。江晚一边包装好瓷器,一边仔细观察这些人。
他们买的都是没有图案的空白瓷碗,而且都只买一个。自从上釉瓷器上市後,买空白瓷碗的顾客越来越少,一是上釉的并不比空白的贵多少,二是上釉瓷器可以定制喜欢的图案。因此进来她制作的空白瓷碗不多,都被买走了。
江晚注意到,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把瓷碗放在手提袋里,低头的瞬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她心中一紧。看来方才的预感果然没错,只是,这些人她并未见过,他们到底想干什麽呢?
江晚若无其事地继续叫卖,同时留心着那几个中年人的动向。不出一刻钟,他们都买到了空白瓷碗。从离开人群的路线看,几个人都经过了巷口的一棵杨树。
杨树下面蹲着个妇人,但由于人群拥挤,她看不清妇人手里拿着什麽,只能望到对方的发顶和半个额头。
那妇人偶然间擡起头,刚好与江晚目光交错。虽然妇人立马低下头去,但江晚纵横商界多年,早就练出了过目不忘的本事,哪怕是只见过一面的人,也能认得出来。
何况是老熟人了。她微微冷笑原先的紧张心情放松了一半。
如前几日一样,青瓷很快就售罄了,但是接下来的预订环节,才是高潮。不少顾客兴奋地往前挤了挤,准备排队定制想要的青瓷。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啊!我刚买的瓷碗碎了!”
江晚循声看去,是一个买了空白瓷碗的中年男子。他手里捧着裂成两半的瓷碗,怒气冲冲地说:“江姑娘,我是听了你的名声,才来买的,没想到你拿劣质的瓷碗糊弄我,这碗我刚买不到半个时辰,怎麽就碎了?”
人群登时炸开了锅。
“这是什麽情况啊?不会真有劣质碗吧?”
“应该不会啊,我才买过这家的酒壶,蛮结实的啊。”
“对哦,可能碰巧这人买的碗没烧制好吧。碎了赔一个就是,何必咄咄逼人呢?”
江晚把议论声听在耳朵里,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这些日子她名望飙升,顾客们逐渐安静下来,好奇地等着她如何应对。
“这位贵客,很抱歉给您带来了不好的购买体验,能不能让我看一看您的瓷碗?”江晚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走向中年男子,四周的看客们自觉地让出一条路给她。
她拿起裂成两半的瓷碗细细端详。天青的釉色,碗的形状大小都完全符合,应该不是调换的。从裂痕的情况看,蜿蜒向下,上细下粗,的确是自然裂开的豁口,不是磕碰造成的。
那会是什麽原因呢?那个人究竟用了什麽法子?
江晚正思索着,忽然人群里又传来几声怒吼:“我的瓷碗也碎了!”
“我的也是!”
几道声音在寂静的人群里格外突兀,像引火线一样点燃了整个人群,先前江晚的良好名望换来的信任度直线下降,不少百姓开始谩骂:
“真是黑心商家!赚到钱了,就丢了良心!”
“亏我还经常买她家的东西,以後再也不买了。”
“骗子!骗子!”
杨树下蹲着的妇人此刻也站了起来,江晚同她目光相接,对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满脸的幸灾乐祸。
如果再不破局,今日一事传扬开来,就能把十几日积累的好名声毁于一旦,不仅销售额会暴跌,她的铺子恐怕也会被收回。
江晚心念电转,忽然馀光瞥见瓷碗底部的裂口,弯曲而平滑。
她轻轻的笑出来,解开了最後一点疑虑。
“这些碗不是我家卖的!“江晚扯着嗓子喊,才勉强压住嘈杂的人声。
好在这一句话起了效果,人群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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