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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露在集训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学习压力,即便是初级组的课程安排也让她一时无法适应——讲课内容多,训练强度高,历届竞赛真题的难度与大学物理不相上下,他们必须在暑期的两个月内提前将高中物理的所有知识全部学完,再进一步做强化提高。
老师在课堂上鼓励:“摸底考高级组第一,陆谦,他初中就把高中的课程都学完了,所以拿了满分!初级组的大家也不用灰心,上一届国赛拿银牌的学长一开始也是分到初级组,大家要认真听讲,不懂就问。就算进不了国家队,拿省一高考能加20分,20分啊,高考可是能踩几万人的!”
“名利”诱惑,同学们迷茫与犹疑的表情又变得坚毅。
还没来得及享受中考过后的暑期,竞赛大军便开始了操练。每天连上六节课,除去吃饭,他们几乎没出过培训教室。
才刚弄明白牛顿运动定律,马上又跳到了万有引力定律……习题卷一张张地下发,脑子长时间地高速运转,解题却总是阻塞,与初中时期的如鱼得水相反,江露不免气馁,脸上的笑容也日渐减少。
一次随堂小测她只考到一个很不理想的分数,老师的讲评笼统粗略,穿插着“这题很简单,我们就不需要详细讲了,都懂吧?”诸如此类的话语。
江露虽想提出能不能再讲一次的要求,但周围的同学都随老师的快速节奏连连点头,她也因心底那点还没磨灭的光环和骄傲,无措地跟着囫囵而过。
夏夜热浪稍退,暗蓝的天空幕布挂了一颗蛋月,耳边蝉鸣嘶嘶不绝。
初级组教室的灯还亮着,江露一个人留在教室里反复演算和分析错题,脸颊被蚊子叮了一口,她使劲拍一下,像是泄愤,力度毫不含糊。
窗被敲了敲,江露擡头,看见陆谦的笑脸。
他问:“这幺晚还在?怎幺自己打自己?”
江露下意识地用书本盖住分数栏,“嗯……再做做题,你也没走?”
高级组和初级组上课时间不同,教室也分别在上下两层楼,两人碰面的机会极少,偶尔在食堂里远远地见到,江露只回他一个淡而疲惫的浅笑。
陆谦瞥见她的动作,滞了一秒,问:“你们今天考试了?”
“嗯。”她闷闷地答一声。
江露起身收拾桌面,把橡皮,铅笔,红笔胡乱地抓进笔袋,将试卷折了两道夹进书里,生怕被谁看见一样快速塞进书包。
陆谦倚在窗台,看她略微慌乱的模样不觉好笑。
江露脸上被蚊子叮过的地方鼓起一个小小的红包,衬得其余肌肤更是白嫩无瑕。
他走神数秒,居然有些羡慕那只被她打飞的蚊子。
“咳……嗯……”陆谦轻咳两声,“题目让我看看?”
江露不看他,低头拉书包拉链,“唔……题目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没什幺好看的。”
老师说简单,大部分同学也表示简单,大概只有她自己觉得有难度。
这段时间以来的培训不过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山外山人外人”,她花了不少功夫去接受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个“外”,初中取得的荣誉在事实面前不值一提。
此刻她也不知道为什幺,就是很不想让陆谦窥晓她的平庸与失败。
江露把书包背好,到后门取了簸箕与扫帚扫地,边扫边挪平齐班上的桌椅,看到有同学的桌面书本凌乱,便自然地伸手摆平整。
“我记得暑期培训从来不安排学生值日。”陆谦也进入教室,帮她做劳动。
江露:“明天上课大家看到乱糟糟的环境也不舒服。”
陆谦微讶,夸赞她:“你还真是雷锋,我应该把你拍下来送给校报表扬。”
江露终于扑哧一下笑出声音。
讲台上有一张空卷子,陆谦拿起,道:“初级组就给你们做这幺难的题目了?学校安排不好。”
江露闻言看向他,情绪明显高扬了些,“真的吗?可是老师和其他人都说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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