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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雪梨其实很是害怕,她像一只在街上流浪的小猫小狗,寻不到任何落脚地,只能麻木地转身折返。
可这一转身,就看见了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
街口处走出了两个黑衣黑面的男子,在昨日夜里,穿着这身装扮的人还将赵雪梨和姜依拉出了枯井,送他们逃脱。
可是现在,他们明显没有丝毫善意,手里的短刀像尖刺一般,几十丈开外就刺得雪梨心脏重重一跳,她立刻转身拔腿就跑。
赵雪梨从来没有这般疲于奔命地逃跑过,她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脚,也感受不到呼啸着灌入自己胸腔的冷风,只是凭借着本能疯狂逃命。
可是她再如
何拼命,也跑不赢训练有素的黑衣男子,她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余光瞥见前方一处宅院,慌不择路哭着跑过去敲门。
“救命!救命!有没有人?”
这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做法,这处宅院不一定会有人,即使有人也不一定会多管闲事。
但赵雪梨实在是别无他法,只剩这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她哭喊着叫了两声,门扉被人打开,赵雪梨没站稳,跌落在地,被一只大手扶起,手的主人有着一口粗糙的嗓音,惊愕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赵雪梨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着对方的衣裳跪了下来,“大人,大人,求你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她惊慌失措地哭着哀求,有些语无伦次,但好歹叫这人听懂了。
男子看了眼赵雪梨灰不溜秋的模样,又瞥见毫不畏惧,甚至持刀走得更近一些的凶恶之徒,默默扯开赵雪梨的手,边往后退开数步,边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随后将大门砰一下关上。
扬起的尘土扑在赵雪梨身上、脸上。
她呛了数下,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彻底绝望了,呜咽着甚至有些哭不出声了。
就在这时,街口传来了脚步声,一道肃正的声音穿透过来。
“快到宵禁时间了,怎么还在外面晃荡?”
赵雪梨猛地抬头,大声道:“救——”
可她才喊了一个字,就被已经走近了的黑衣男子捂住了嘴。
两个黑衣男子对视一眼,一眼就看出来人是羽林卫。
也怪这个女人会选地方,哪里不跑,偏偏跑到了陛下所在的荣勋坊附近。
这处被羽林卫接管,负责巡视护驾,尽管这里距离荣勋坊尚有一截距离,可这羽林卫兵许是听见了动静,被吸引了过来。
如果现在直接对赵雪梨动手,在荣勋坊街口见了血,怕是会节外生枝。
黑衣男子们收起短刀,在羽林卫走近之前扯下面巾塞进袖中,扮做寻常打手模样,连忙压着雪梨赔罪道:“这位军爷息怒,我们府里的姨娘一时没看住,不慎跑出来了,现在捉到了人,我们这就走。”
另一人则是从袖口拿出一锭银子笑着递过去。
赵雪梨不甘心,一直挣扎得厉害,竟是从那黑衣男子手中扭开了片刻,她嗓子都哑了,却仍然尽量快速又清晰地说:“我不是!大人,我不认识他——”
黑衣男子眉头一皱,再次将赵雪梨扯了过去,死死捂住了嘴。
赵雪梨鬓发歪了,头巾也掉了,一张涂了褐色脂粉的小脸被眼泪冲刷得不伦不类,手持陌刀的羽林兵脚步停在十米以外。
他虽是羽林军中,可家里并不煊赫,只是军中的末流之徒,否则也不会被分到来这最外围巡逻。
纵使相较于军中其余子弟他并不起眼,可家里父亲好歹也是一路从地方官做到了京官,对于这种强抢民女的戏码他早就见多不怪,只要没有对皇上产生影响,他自然是懒得多管。
更何况府上能养得起这种精壮打手的都是非富即贵,他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知名姓的女子出头。
赵雪梨睁着惶恐的一双眼,看见来人收下银锭,道:“既如此,快些走罢。”
她知道自己一旦被拖走便是再也没了生机,心里发狠,又晃着头挣扎了起来,黑衣男子大掌微微向上偏了几分,赵雪梨张开嘴咬中他的尾指,她用尽了全部力气,几乎是瞬间,一股血腥铁锈气就流进了口腔。
黑衣男子吃痛,眉头一皱,下意识甩开手。
赵雪梨再次寻见机会,连忙急促道:“大人,我是淮北侯府上的,家弟裴谏之——”
另一黑衣男子连忙伸手卸了赵雪梨下巴,她吃痛,泪珠子滚落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黑衣男子架起她就要走。
可幸运的是来人听清了她的话。
年轻的羽林兵当即道冷声喝道:“站住!”
黑衣男子听话地停住脚步,笑着道:“军爷,您可不要被她蒙骗了,她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乡野村妇,哪里会是淮北侯府上的?”
另一黑衣男子也接话道:“她被老爷抬进府里前在茶楼卖曲为生,许是从说书人口中听来了这些名字。再说,那侯府上的小姐不都在京城闺阁锦衣玉食住着吗?又哪里会来了乾壹郡。”
羽林兵方才听见裴谏之和淮北侯这些字眼下意识拦住人,此时听这二人一说也反应过来。
淮北侯膝下仅有一个幼女,并未有什么比裴谏之还大些的女儿,这个女子想来是随口胡诌的。
他摆摆手,放了他们离开。
只不过那群人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瞥见到地上落了个秀气荷包。
上前走了几步捡起来一看,他发现不论是制式还是绣工都非同寻常,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碎银和一张平安符。
他心思微转,又恍惚地想起,淮北侯府好像是住着一位远房来的表小姐?比裴谏之大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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