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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栩是铁了心要和家里杠到底,转天就回了学校收拾行李,在一批批拉着行李箱离校的人流里推门进了花店。
余宴川正背对着门裁包装纸,小刀利落地划过雾面纸,裁出来的长方形打着卷掉落到地上。
他听到行李箱的轱辘响,抬头从一旁的镜子里看到了谭栩的脸。
“怎么?”他弯腰拾起来地上的几卷纸。
“蹭一下你的车。”谭栩指了指行李箱。
余宴川怀里抱着裁好的包装纸,抽出一只手在柜台上摸到车钥匙,抛给谭栩。
等他走出去后,小风才凑过来:“你俩同居啦?”
“合租。”余宴川说完,又强调一下,“我租的时候不知道是他。”
小风“哦”一声:“那不还是同居吗?”
余宴川想不出来怎么反驳。
他的车就停在商业街后的机动车道旁,谭栩很快就放好行李回来,站在一旁看着他忙碌。
“别在这儿杵着。”余宴川说。
“你什么时候回?”谭栩挪到了不碍事的地方。
“下午。”
谭栩直勾勾地盯着他,半晌才说:“你要出国了?”
余宴川手里的塑料桶一滑,他没有扭头:“嗯。”
不知怎的场面忽然变成了苦情戏,谭栩问道:“我要是不问,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余宴川听着这台词很别扭,他皱着眉头:“没要瞒你……本来打算今天跟你说。”
没天理了,他是真没想瞒,也不知谭栩自己脑补出了什么悲情片来。
“你准备自己去查?”谭栩问。
余宴川把花骨朵上的网兜摘下来:“你别想那么多,我就是过去看一眼,说得好像我的飞机一出境咱俩就断绝往来了。”
小风敏锐察觉到气氛有一丝不对劲,小心翼翼地从后面走过去,绕去了后门仓库。
谭栩凉凉地看着他。
自从射击馆事发之后,余宴川似乎在他们中间搭了一层……保鲜膜,他们能够看到彼此,能够触碰到对方,可就是戳不破这层膜。
这段关系变得像一团棉花,摸起来有些虚无缥缈,无论如何也攥不成实心球,无力又易散。
谭栩看不懂他。
余宴川是个很复杂的人,从初见到分别再到重逢,他从来没有读懂过余宴川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和许多时候他面对谭鸣时一样,看不穿、无法预判,自己反而就像光着膀子站在他们面前。
谭栩觉得哪怕他自己在外人面前装得多阳光热情优秀,内里依旧简单透明,也许这份透明源于本身带在性格里的“讨厌遇上麻烦”——就像他喜欢清晰明了的感情一样,喜欢就要永远喜欢,不喜欢就要果断离开。
说不出是因为他的社会经验太少、仍没学会对感情进行打磨通融,还是因为余宴川年长他两岁,见过了更多世面走过了更多路。
余宴川似乎在疏远他,谭栩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太多。
这种疏远并不是距离上的,而是他忽然发现余宴川其实没有他想象的那么mó,fǎ,xúe,yuàn,制作推荐~……需要别人帮忙。
谭栩从未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大男子主义的地方,也并不在意余宴川的拉开距离,但他很难不认为这是对于他过界试探的拒绝。
“好吧。”谭栩把车钥匙放回柜台上,转身走出门去。
地上的网兜被扫到垃圾桶里,小风过了几分钟才探头出来,小声问:“你们吵架啦?”
余宴川把地面收拾干净,坐回柜台后的躺椅上,仰了仰头:“他单方面和我过不去,看不出来吗?”
“没看出来。”小风撇了撇嘴,“你俩都在闹别扭。”
倒也没说错。
余宴川抽出放在抽屉里的塔罗牌,指间一转开始洗牌。
谭栩太过聪明清醒,总能捕捉到某些微妙的情绪改变。
余宴川自己都无从定义这种改变。他确实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面对谭栩了。
在以前他可以放任自己在谭栩面前展示最懒散颓丧的一面,有话就说,有脾气就发,想做什么做什么。
可一旦炮友变成了暗恋对象,他就没法再维持从前的状态了。
也许是因为这段感情在逆向行驶,从肉体关系倒退到了最青涩单纯的阶段,他开始有所保留,开始生疏,开始只想展露自己最简单的一面。
由奢入俭难,两个人从负距离一下子拉远,这对于余宴川来说是一个合适的暗恋区间,足够容纳他的全部心思,但对于谭栩……也许会产生些许误会。
我现在要怎么做?
余宴川默念了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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