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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第1页）

“许大人，走吧。”阮久久早已穿好外衣，作了个请的手势。

原本月色隐去，除了天上几颗明星发着微弱的光芒，就再不见亮，可此刻，许舒达身后跟着硕大光明。

他无数次想要打断这招摇的过场。

可阮久久却总能在他说话的前一刻用同样让人心慌的话语令他分神。

“我知道你身在上位，有些事身不由己，因此你日后要娶妻娶妾都随便你，哪怕是你抬了平妻，我也愿意退位。”

“葶娘呆在你身边许多年。你想必也是对她极满意的，你应当也看得出她对你的心意，若你有意，纳了她也可，我不在意的。”

如此种种若即若离的话，让许舒达无数次在斟酌自己适才的表现，他想，只要是女人，必然躲不过那般真情实意的攻式的。一来自己已经铺好下楼的长梯，生气怒点之上本就容易说出些不经脑的话，冷静下来后，这高门显贵、人人艳羡的生活哪里容易让人轻易舍弃。二来，哪怕是和离，于阮久久这样无权无势的女子而言，日后二嫁恐怕也难遇上什么好男人了。冲动一时还是接受夫君歉意，聪明人都会知道如何选。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屋子，想着这夜里无人，应当不会有看见的，侧头划过后头一丝不苟拎八宝灯的红药芍药时却划过一丝暗光，她想，明日再寻个由头将阮久久屋里的人换了去就好。

可夜里尿急，总会有几个上茅厕的。

眯着眼睛，打着哈切，想快些掏空尿袋回去温暖甜香的梦里，却忽然见了亮光。

刚想大喊贼人，再往前走两步，却从林叶遮蔽之间窥见衣衫摆动，听到步伐之声，遇到同样出来如厕的，裤腰带也不解了，人也不朝茅厕走了。

“这是怎么了？府里闹贼了？”

“我瞧着像是老爷和夫人？”

“这大半夜的，老爷夫人能干什么？”

听到有八卦，两人可不困了，眼睛睁的老大，脚也往近处移去，模糊间，竟看见老爷衣衫不整。

“这是老爷被夫人赶出家门了？真是奇了怪”

兴师动众的送了许舒达回屋，阮久久总算歇了下来。

让下头的小丫头回去睡觉，红药芍药侍候在一旁，两人转着眼珠子好奇的看向自家小姐：“您适才，是为何？”

阮久久莞尔一笑，放下手中茶盏：“今夜的事，明日我要整个许府都知道。他不是说自己孤身一人么，这许府里，总是有各怀鬼胎之人，我不管他许舒达是怎么有如今际遇登上高位，我只想要那怀鬼胎之人，晓得我如今与他不对付就成。”

说完，她遥遥望向葶娘住所。

从前她不设防，来到许府，一切都是真心相待，可细细屡来，一切都好像有蛛丝马迹串联在一起，与许舒达的重逢、进宫中娘娘的问话甚至更久前，她与许舒达的相遇

一团谜一般的。

大张旗鼓送许舒达回屋后，繁杂的事物又入了阮久久的梦，化作一团黑雾，纠缠着她，刀划不破，水倾不灭，让她寝不安席。

可或许，长大就是这样吧。从前以为那个人的背离便是这一生天大的事，可现在看来，那些能当面说出的背离根本算不得什么，这些人心宛如深渊，好像一个不慎便要落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从来谎言都是真真假假参于其中才难辨，久久晓得，又见许舒达辩驳之话中孤身一人四字说的真情实意，便有了试探的法子。

许舒达这仕途之路，有些太快了。

是，他的确才高八斗，才得了荣登宝殿受陛下青眼的资格，可饭要一口一口吃，职位亦要一步一步升，许舒达若真是如在三桥城时一般只是一介寒门书生，他又是如何仅仅凭借三年时间，到如此高位呢？

思来想去，阮久久总觉得其中必有些什么，好在眼下许舒达已经挣破了平日面容，而且经昨日她夜间那么一遭，那许舒达在这府中仆妇心里的地位必定愈发低下，她记得昨夜这个男人着急愈辨时的话语。“我孤身一人在上京立足，真心对我的，也只有你了。”，从来谎话都是真真假假才叫人深信不疑，若后半句是假的，那这前半句，呵。

她倒要看看，这许舒达是如何的“孤身一人”。

清粥小食在桌上已渐渐凉了，芍药见状，看了一眼红药，轻轻喊道：“小姐，粥要凉了，要不给您换一碗吧？”

阮久久撑着下颚的手微动，摇了摇头，拿起一根碧绿的羹匙舀了几勺米粥：“罢了，今日没什么胃口，将这些撤下吧。”她心中有了许多思路，说话的功夫便摸索了纸笔铺展开来。

红药轻轻说道：“姑娘，饿了便唤我。”

阮久久点点头算作回答。

红药今日是特地下了心思准备这早食的，连食器都是特地挑的模样好看的，连那羹匙都是这屋里独独一份的。她也知道如今小姐在这宅子里已然不能平稳度日，便也不再多劝，拧了拧眉头便默默收拾了东西退下，留下寂静屋子里披着头发、执笔挽袖的阮久久独自一人。

红药刚端着一应食器出了大门，就与匆匆提着裙摆小跑的红药撞了个满怀。

“芍药，你悠着点！”红药接住摇晃欲掉的汤匙，脸色有些严肃，这些东西若是砸碎了，她一年的月例都不够还的，就算晓得小姐不会怪罪，但这毕竟是许府。

芍药被吓得心中一跳，眼神左右躲闪飘忽不定，她低头小口喘着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红药以为是自己语气太重，吓坏了她。这才稳住托盘，呼出一口气，缓声轻柔道：“要不是我走得慢，这些贵重独一份儿的物什可就要摔碎了，小姐正在屋里想事儿呢，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到哪儿去，你也不必太过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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