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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打开。
他冲出电梯,站在那扇熟悉的公寓大门前,却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他的手悬在指纹锁上,剧烈地颤抖着,迟迟不敢按下去。
他害怕。
害怕推开这扇门,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冰冷,或者……更坏的消息。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手指按了上去。
“嘀——”
门锁应声而开。
盛清猛地推开门——
玄关处,灯光温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杂着一丝熟悉的丶属于傅南屹的冷冽气息。
客厅里,张莫正从沙发上站起身,脸上带着疲惫和惊讶,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而就在客厅通往卧室的走廊阴影里,一个穿着深色睡衣,身形消瘦得几乎脱形,需要倚靠着墙壁才能站稳的身影,正缓缓地丶带着难以置信的丶近乎虚幻的惊愕,望了过来。
是傅南屹。
他还活着。
脸色苍白得像纸,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病气,嘴唇干裂没有血色,整个人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但他还活着。他就站在那里,真真切切地,存在于盛清的视线里。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盛清站在门口,风尘仆仆,衣衫不整,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奔波的狼狈。他看着那个仿佛从鬼门关挣扎回来的男人,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傅南屹的瞳孔在最初的震惊之後,剧烈地收缩着,里面翻涌着滔天的巨浪。
惊愕,茫然,一丝微弱的丶不敢置信的希望,以及更深丶更沉的……痛苦。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麽,却只是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带着剧烈颤抖的气音:
“……清……清?”
这一声呼唤,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盛清情感的闸门。
所有的坚强丶所有的僞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盛清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他再也支撑不住,沿着门框,缓缓滑坐到地上,像个迷路已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失声痛哭。
他终于……赶上了。
傅南屹倚着墙,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似乎盛清的出现比任何药物都更具冲击力。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那双深陷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在盛清身上,里面翻滚着太多难以分辨的情绪。
震惊丶脆弱丶一丝不敢触碰的微光,以及更深沉的几乎将他淹没的痛苦。
张莫站在原地,进退两难,最终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厨房门口,将空间留给这两个濒临破碎的人。
“你……”傅南屹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你怎麽……回来了?”这句话问得艰难,带着小心翼翼不敢置信的试探,仿佛害怕眼前的人只是一个濒死前的幻觉,声音稍大就会将其惊散。
盛清擡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傅南屹的样子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瘦脱了形,宽大的睡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得吓人,脸上没有一点活气,只有被抽干了所有精魂的枯槁。
“我……”盛清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只化成更汹涌的泪水。他用手背胡乱地擦着脸,试图看清傅南屹,声音哽咽得语不成句,“张莫……打电话……说你……吃药……”
最後两个字,他说得极其艰难,带着无尽的後怕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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