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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为,那四百一十九块是郑北陌慌乱之下随意留下的,甚至带着点挑衅鱼沿.或者羞辱的意味。
他留着它,最初是觉得荒谬和有趣,後来则成了他们之间一种独特的“纪念”。
可他从未想过,那竟然是当时这个傻小子……全部的家当。
想象着郑北陌当时窘迫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省下买鞋的钱。
留下了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司衍的心像是被泡进了柠檬水里,又酸又涩,还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他看着怀里这个因为醉酒和哭泣,眼睛红肿,鼻尖通红,却依旧紧紧抓着自己不放的小醉鬼。
所有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和一种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怜爱。
“笨蛋……”
他低声骂了一句,手臂却收得更紧,将怀里的人牢牢圈住。
“谁要你的全部家当了……”
郑北陌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嘟囔着:
“鞋……我的新球鞋……没了……”
司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赔你。赔你十双。”
“真的?”
郑北陌迷迷糊糊地擡头,眼神涣散。
“那……那嫖资……算结清了吗?”
司衍:“……”
这醉鬼的脑回路真是清奇!
他咬着後槽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想得美。”
郑北陌显然没听懂,或者说他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复杂信息了。
他只觉得司衍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全,让他想睡觉。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司衍胸前,眼皮开始打架,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叨:
“司老师……您别不要我……我会很乖的……会努力演戏……不给您丢人……”
声音渐渐低下去,最终变成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司衍低头,看着怀里这张毫无防备的睡颜,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脸颊因为酒精和哭泣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拂去他睫毛上的湿意。
指尖流连在那微热的皮肤上,眼神复杂难辨。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小笨蛋曾经那样窘迫。
却还在那种情况下,固执地留下了他所能给出的丶最“昂贵”的东西。
也原来,在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这个小笨蛋的心里,藏着这麽多不安和害怕。
司衍低下头,一个极轻丶极珍惜的吻,落在了郑北陌的额头上。
“不会不要你。”
他低声承诺,对着已经睡熟的人,也对着自己。
“永远都不会。”
他叫来服务员结账,然後小心翼翼地将郑北陌打横抱起。
在餐厅其他客人惊讶又克制的目光中,稳稳地抱着他走了出去。
夜风微凉,吹散了少许酒意。
司衍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甚至还无意识地咂了咂嘴的郑北陌。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温柔而坚定的弧度。
看来,他得对他家这个缺乏安全感的小男朋友,更好一点才行。
比如,明天就去把全市最好丶最贵的球鞋,都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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