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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个标题2（第1页）

上一个标题（2）

苍梧山深处的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连夕阳的馀晖都透不进来，只能在雾层外晕开一圈淡金的光，衬得周遭更显阴森。脚下的落叶积了半尺厚，踩上去“沙沙”响，混着远处不知何处传来的低语，像有无数双眼睛藏在雾里，盯着他们三人的身影。

温云尽手里的测妖罗盘指针疯了似的打转，铜盘边缘烫得能灼手，他却浑然不觉，只皱着眉道：“师尊！这魔气浓度不对劲，比莲雾沼泽浓十倍不止，而且……在往我们这边聚！”话音刚落，他突然拽住沈怀眠的胳膊往後一拉，“小心左後方！”

沈怀眠刚按“稳心诀”凝神，就听见“哗啦”一声脆响，左侧灌木丛里窜出三道黑影——比之前的傀儡凝实三倍，身上的魔气浓得发黑，手里的黑刀泛着冷光，直扑中间的清夜澜。他的剑刚出鞘，就见温云尽已经冲了出去，剑随身动，“回风式”劈出五道残影，快得像闪电，瞬间斩断最前面黑影的手腕，魔气散成黑烟却没彻底消失，反而往地上钻。

“是影煞！魔气附在影子上凝成的邪祟，斩不死只能逼散！”清夜澜的声音带着凝重，清寒剑出鞘的金光劈开浓雾，“云尽，用快剑缠住它们，别让它们靠近；怀眠，画驱邪符布阵，阵眼在老槐树那！”

沈怀眠立刻从行囊里掏符纸朱砂，蹲在地上飞快地画符。指尖因凝聚灵力而发烫，朱砂在符纸上流得流畅——这是他熬夜练了三个月的成果，闭眼都能画得丝毫不差。可擡头时，却看见温云尽在影煞群里游刃有馀，剑风快得能追上影子的轨迹，五道残影叠在一起，竟形成一道金色的剑网，将影煞困在里面，连漏出的黑烟都被剑风扫散。

“师兄！左边缺张符！”温云尽的声音从剑网後传来，他明明在和三只影煞缠斗，却还能精准看清沈怀眠的布阵进度。沈怀眠刚画好符想递过去，就见一道影煞绕到温云尽身後，黑刀直劈他後颈，而温云尽像长了後眼，手腕一翻，剑脊精准磕开黑刀，同时擡脚踹飞影煞，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滞涩。

“云尽！小心耗灵力！”清夜澜提醒道，却见温云尽咧嘴一笑，剑势再变，剑法的残影竟带着符火的温度，烧得影煞尖鸣不止：“师尊放心！淬灵莲子的灵力还没耗完呢！”

沈怀眠攥着符纸的手指泛白。他想起自己对着木桩劈了上千次，手腕肿得握不住剑；而温云尽只是得了莲妖的淬灵莲子，练了不过半月，就能将两种剑招融合得如此自然。心头像被雾水浸了，又凉又沉。

刚要往老槐树贴阵眼符，就听见清夜澜闷哼一声。沈怀眠回头，看见一道影煞的刀划在清夜澜胳膊上，衣袍瞬间染红，魔气顺着伤口往他体内钻。他刚想冲过去，温云尽已经先一步折返，剑刃刺穿影煞的核心，黑影“滋啦”一声散成黑烟：“师尊！您没事吧？”

“先布阵。”清夜澜靠在槐树上，脸色白得像纸。沈怀眠赶紧将符纸贴在树干上，金色的光瞬间连成圆形阵，将三人护在中间。影煞撞在阵上发出“滋滋”响，温云尽却还在阵内活动自如，剑风时不时扫向阵外，逼得影煞不敢靠近。

“这些影煞是山腹封印缺口的魔气凝成的，源头不除会一直冒。”清夜澜闭着眼缓气，“云尽，你跟我去山腹，你的快剑能破魔气；怀眠，你守阵，阵眼不能破。”

“我也去！”沈怀眠立刻道。

“守阵更重要。”清夜澜打断他，目光落在温云尽身上，“云尽的剑够快，能速战速决，你留在这里最稳妥。”

沈怀眠的话堵在喉咙里，看着温云尽利落地收剑，眼里满是跃跃欲试，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多馀的人。

温云尽跟着清夜澜往山腹走，没几步就回头喊：“师兄！放心！我会保护好师尊的！”他的声音清脆，却像针一样扎在沈怀眠心上。沈怀眠靠在槐树上，听着阵外影煞的嘶鸣，还有山腹方向传来的剑风响，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符纸边缘。

“师尊……”

不知过了多久，阵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是玄清宗的几个同门，还有之前嘲笑过他的青城派弟子。

应该是玄清宗派来支援的。

“沈师兄这是在守阵啊？”青城派那个瘦高个嗤笑一声，“刚才听见温师弟的剑响了，真是厉害，这影煞怕是被他斩得差不多了吧？”

另一个玄清宗弟子附和道：“毕竟温师弟是天生剑骨，沈师兄你再努力，练个十年八年，估计也赶不上他现在的速度。上次宗门比剑，若不是温师弟让着你，你连前十都进不去。”

“说什麽呢！”温云尽的声音突然传来，他和清夜澜从雾里走出来，温云尽的剑上沾着魔气的黑痕，却依旧精神奕奕，“师兄的符阵很重要！没有师兄守阵，我和师尊根本没法专心找缺口！”

可那青城弟子却不怕，反而笑道：“温师弟就是太善良。沈师兄这阵确实稳，但再稳也只是辅助啊，真正破敌的还是你的剑。说白了，沈师兄再努力，也只是你的垫脚石罢了。”

这句话像块冰，砸在沈怀眠心上。他擡头看向清夜澜，想从他眼里找到反驳的痕迹，可清夜澜只是皱着眉对青城弟子说：“慎言。”却没否认那句话。

温云尽还想争辩，清夜澜已经开口：“进去补封印，缺口比想象的大。”三人走进山洞，中央石台上躺着白发老人，身上缠着黑气，石台刻着模糊的玄清宗符文。“被魔气附身的守山人，云尽，你用剑劈散他身上的魔气外层，别伤到人。”

温云尽立刻拔剑，五道残影同时落在黑气上，精准避开老人的身体。黑气被劈得翻涌，却很快又凝聚起来。沈怀眠赶紧蹲在地上画净化符，指尖发抖——他必须快点，必须证明自己有用。可刚画好第一张，就见温云尽剑势一变，第六道残影突然出现，带着淬灵莲子的金光，直接刺穿黑气最厚的地方：“师兄！符！”

沈怀眠将符扔过去，温云尽用剑挑着符纸，精准贴在老人额头。符纸泛出金光，黑气嘶鸣着後退。老人突然睁开眼，黑气凝聚成黑手拍向清夜澜，温云尽想都没想就挡在前面，剑脊硬接下黑手，却只是後退半步：“师尊！没事！”

沈怀眠看得心头一紧，他知道那黑手的力道——刚才在阵外，他只是被馀波扫到就疼得钻心，可温云尽却凭着天赋硬生生扛住了。他摸出怀里的安神露递过去，温云尽接过喝了一口，笑着说：“谢谢师兄！这露水下火！”

清夜澜看着温云尽的剑，眼里闪过明显的赞许：“你的剑已经能劈开本源魔气的外层了，进步比我预想的快十倍。”这句话像锤子，敲碎了沈怀眠最後一点底气——他练了五年才摸到的门径，而温云尽只用半月，就已经能和本源魔气抗衡。

补封印时，清夜澜道：“云尽，借你灵力，你的灵力纯，爆发力强；怀眠，你稳住阵眼，别让魔气外泄。”沈怀眠站在洞口，看着温云尽的灵力化作金色光柱，轻易涌入缺口，而自己只能守着冰冷的符阵，听着里面传来的符文激活声，突然觉得“剑脊”的比喻像个笑话——剑脊再稳，没有锋芒，也只是块没用的木头。

走出山洞时，天快亮了。温云尽还在兴奋地说刚才的剑招：“师尊！我刚才好像摸到‘莲心剑’的‘破’字诀了！感觉能劈开更浓的魔气！”清夜澜笑着点头：“过几日回玄清宗，我传你完整剑谱。”

沈怀眠走在後面，後背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昨夜练剑时不小心撞在木桩上的，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温云尽突然回头喊他：“师兄！你怎麽不说话？是不是累了？回去我帮你劈柴！”他的笑容阳光，却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像道光，照亮了所有人的目光，也让沈怀眠的努力显得格外黯淡。

清夜澜似乎察觉到他的低落，放慢脚步等他，却只是说：“你的符画得越来越准了，以後宗门的符阵可以交给你管。”这句话很温和，却像在说——你的努力很有用，但只能做这些。

沈怀眠点点头，没说话。

他看着前方温云尽蹦蹦跳跳的背影，还有清夜澜偶尔投过去的赞许目光，心里第一次生出无力感。

他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追上的。天赋就像一道鸿沟，他拼尽全力跳了五年，却连对岸的影子都没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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