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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百多年的发展,河西人文荟萃,汉族文化渗透到蕃夷中,其礼仪风俗,皆于中原相同,主流盛行儒学之风,乡学开设的课程便是研读儒家经典。
这期间中原朝代更迭,河西陈氏依旧是一流士族,上至京都,下至地方官吏,皆有此族之人,更是掌控着河西大部分的商贸、农耕,百工行会,说是土皇帝都不为过。
毕竟以陈氏的势力,若逢乱世割据凉州称帝,也不是绝无可能。
法显沉吟道:“不无可能,河陇两地陈氏商队早年便闻名遐迩。”
花千遇余光处瞥见什幺,眉头一蹙,随后又微微舒展,笑道:“方才不敢肯定,现在倒是信了几分,你看他是不是像要过来拜会?”
法显顺着她所指望去,那富家公子正望向这边,触及法显平静的目光,他拱手笑了笑。
“在下陈瑜……”
岂料,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将话语打断,驿卒慌张的跑下楼,惊慌之下还不慎拌了一脚,法显伸手扶住,他才没摔跤。
那驿卒面色发白,神情恍惚,法显直觉不妙,立刻问道:“发生何事了?”
驿卒回过神,嘴唇哆嗦:“郭大人……死了。”说完他挣脱法显的手臂跑出去禀报上级。
众人见状一片哗然,猜测议论声不绝于耳。
法显眉头轻拧,神情凝重起来。
花千遇脸色也不好看,几乎是瞬间想到昨夜的人,不知是否和此事有关系。
不过,郭子元被杀倒是出乎意料,昨日见他因驿卒怠慢心生不满,却未惩戒一番,可见心有城府,这样的人做事周全,即便是得罪了人,也不会急于在官驿动手,徒惹是非。
除非他必须死在这里,绝不能活着离开河西。
花千遇莫名心头一凉,越是思索越觉得此事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复杂。
正沉思间,一队带刀守卫进入厅堂将四周围住,驿丞带领着一个儒雅面相的中年男子走上楼去。
气氛一时压抑起来,众人被滞留在原地,面对着气势凌厉的守卫,大气都不敢喘。
现下驿站怕是已经封锁,查清案情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难保杀人凶手不会混在其中。
花千遇叹了一口气,刚到河西就卷入人命案,这是什幺霉运。
所幸她也不急着赶路,地涌金莲的消息到现在也没眉目,也不差耽搁这几天。
“两位无需忧虑,由苏司马查验案情,想来很快就有结果了。”
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陈瑜缓步走近,眸子却落在法显身上。
“早听闻法师慈悲宽仁,却一直无缘得见,适才在下一个护院识得法师,这才冒昧前来问好,万望不要怪罪。”
法显稽首道:“陈施主言重了,不知施主所言的苏司马是……”他见花千遇眼里的疑惑,便顺势一问。
陈瑜弯唇一笑:“方才跟着驿丞上楼之人正是苏午,前任雍州松阳县县令,调来凉州赴任司马。”
“苏午多谋善断,心思缜密,任松阳县令的三年未曾有过冤假错案,这郭大人一案定也难不倒他。”
花千遇恍然:“原来驿卒说关中来的官爷正是他,倒巧了刚来就碰到案子,还是公子消息灵通,竟也识得苏司马。”
她目光中,带着几分并不掩藏的探寻。
雍州是上州之地,人数达百万之众,数十个郡,领六十多个县,官员何其庞杂,他竟能对一个县令如此了解,可见情报广大。
如此来看,他果真是河西陈氏,难怪会来奉承,世家大族最会笼络人脉,无非是看重法显的名望想借机搭上线罢了。
陈瑜看的出她话里深意,表现的倒也坦荡道:“正如姑娘所想,在下在朝中有些人脉,姑娘应也疑惑郭县令为何私离汛地吧。”
他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开:“郭大人身体不佳,一年前就有辞官回乡的念头,只是县中诸多事宜拖着,直到上个月才递交辞呈,谁曾想竟会在返乡途中遭此横祸。”
身体不佳显然是托词,七品县令不算大,但在一方也是举足轻重,他何故要辞官,若是各方势力相互倾轧,有官职在身反而能保命。
说明他唯有离开才是安全的。
花千遇心念微转,想到了苏午,于是便问:“苏司马为何会调任到此?”
官员之间相互调任,本来是正常情况,只是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本身就不寻常。
陈瑜神色轻动,也讶异她能这幺快想到这一点,唇边露出浅淡的笑:“上一任司马因公殉职了。”
花千遇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河西的水够浑的。
司马是刺史的佐官,协助掌管一州军政,城防驻兵、执行军法等,常和兵戎之事打交道,担任风险比寻常官员要大,倘若不幸遇险也极有可能殉职。
无论怎幺看都合乎情理,但正因太合理才觉反常,只是她初来乍到对河西的各方势力所知甚少,也理不出头绪。
至于陈瑜特地过来说这些,是否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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