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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第1页）

他盯着黑瞎子：“你猜，如果我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或者干脆彻底疯了，小哥会不会管我？”

黑瞎子墨镜后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看得出来沙海邪话里有卖惨和威胁的成分，但他更清楚，沙海邪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这十年，他是亲眼看着这个曾经清澈愚蠢的青年是如何一步步被逼到绝境，如何变得心狠手辣，如何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那种深入骨髓的执念和疯狂，他看了都忍不住心底发寒。

如果真把他逼急了，他绝对做得出来那种极端的事情。而哑巴张……黑瞎子太了解他了，看似冷漠，实则重情。吴邪在他心里占据的位置非同一般，他绝不可能对吴邪的自毁无动于衷。

到时候，难受、心疼、左右为难的，还是他的哑巴。

想到这里，黑瞎子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甘和憋屈。他妈的，他等哑巴等了何止十年？他守着那点渺茫的希望，好不容易才等到云开月明，凭什么就要被这小子威胁着让步？

可是……

他又狠狠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浓白的烟雾，烟雾模糊了他此刻复杂无比的表情。

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女鬼的影响越来越重，眼睛看东西越来越模糊，那些昂贵的特效药也只是勉强延缓，不知道哪天就彻底瞎了，甚至……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可哑巴呢？他的记忆是回来了，但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出问题？张家人的命运诡谲难测。如果……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不在了，或者哑巴又忘了……难道要让哑巴再次变成孤身一人，在这世上踽踽独行吗？

至少……至少还有这个疯了一样爱着他的吴邪。这个不惜毁了自己也要留住他的吴邪。

有吴邪在，哑巴就不会是一个人。

这个想法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得他心脏密密麻麻地疼，只能无奈的释然。

他把抽完的烟蒂扔在地上，用脚尖狠狠碾灭，仿佛在碾碎自己那些不甘心。他抓了抓头发，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和含糊，带着浓浓的烦躁：

“……妈的……随你便吧。”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看哑巴自己。他愿意……就行。”

他语气沉重了下来：“我的眼睛……你也知道，没几天好折腾了。说不定哪天就真瞎了，嗝屁了。”

“哑巴现在看着是好了，可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他看向紧闭的房门，眼神里充满了眷恋和担忧，“要是……要是以后我又不在了，他又忘了……起码还有你个疯子……”

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起码还有你能陪着他，不至于让他……又是一个人。”

吴邪穿越沙海番外（七）

黑瞎子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破了沙海邪疯狂偏执的外壳，露出了内里同样鲜血淋漓的现实。

沙海邪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不是出于愤怒或嫉妒，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无力感。

他渴望小哥，但他从未想过黑瞎子会死。他比谁都清楚，黑瞎子——这个同样拥有漫长寿命、实力强大的人，或许才是能真正陪伴小哥走到时间尽头的最合适人选。

而他自已呢？

下墓倒斗，与各种阴邪之物打交道，身上旧伤叠新伤，体内积攒的阴气和暗伤恐怕早已深入骨髓。他能感觉到身体内部某些地方正在缓慢地腐朽、衰败。于寿命而言，绝对是极大的损害。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这副破败的身子，还能不能撑过下一个十年。

说不定……他比眼疾缠身的黑瞎子还要先一步离开。

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可是……他太渴望了。就像沙漠中濒死的旅人渴望绿洲，哪怕只是海市蜃楼，也想要拼命抓住。哪怕只有十几年，几年，甚至几个月……

他渴望能待在小哥身边，时刻感受他的存在，他的呼吸，他的温度。他无法想象再次失去，或者眼睁睁看着小哥属于别人而自己只能旁观。

喉咙干得发紧，仿佛有砂纸在摩擦。沙海邪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

“能不能……”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底是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疯狂，“三个人一起。”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还没你活得久。”

黑瞎子也沉默了。刚才他只想到自己眼疾的威胁，却忽略了沙海邪那具早已被十年疯狂透支殆尽的身体。

是啊，好不容易他的哑巴回来了，从那个该死的青铜门后，从漫长的遗忘中。

可现实却如此棘手，如此残酷。爱着他、他也或许会在意的人，却都是残破不堪的短命鬼。如果他们两人以后都先后离开了，留下哑巴一个人，带着或许恢复、或许再次失去的记忆，该怎么办？

那种画面，光是想想就让黑瞎子感到窒息般的心痛。

沙海邪看出了黑瞎子的顾虑，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感，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平静：“未来的事，谁说得准？”

“万一……万一以后你的眼睛有好转呢？或者找到根治的办法了？”

“又或者……小哥他……再次失忆了，把我们都忘了。”

“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安排吧。”他摇了摇头，眼神重新聚焦，带着一种燃烧生命般的决绝，“我现在……只想抓紧当下。能在他身边一天，就是一天。”

黑瞎子听着他的话，沉默了良久。烟雾再次弥漫开来，模糊了他复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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