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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第三十三次情绪模拟（第4页）

吃完午饭，午休，直到午休结束前的十分钟，她回到工位。

所有人都还没回来，办公区很安静。

许葭打开自己的电脑，点进一个叫做下班备忘录的隐藏文件夹，那里只有一句话：“我其实很想回家。”

字体用的是很老旧的黑体字，像是某种遗言模板，她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最後轻轻地在下面继续补了一句，“回真正的那个家，不是出租屋。”

她想了想，又删了不是出租屋四个字。

因为她已经不太记得家该是什麽样了。

也许只是想回到小时候那个一听见熟悉动画片头曲就觉得安全的午後，但那时候真的安全吗？

下班时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时间到了，夜晚也到了，城市的灯跟着亮起来，圈养的牛羊不能再公司继续加班浪费公司的水电，大家应该回家继续加班去。

夜晚，城市的灯亮了起来。

许葭站在天台，风吹动她衣角。

她刚从地铁站走回家，突然降温了，她只穿着一件薄T恤，站在微冷的空气中，这种感觉不是很好，青辞坐在她身後，是那种淡淡发光的状态。

“你今晚比以往晚回来一点。”他说。

“我想多走一会。”她没回头，只看着远处楼群之间微亮的霓虹，这一次的模拟，远比之前的很多次都清晰真实，许葭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回到了过去。

“是不是人都对近期的事情感到清晰？为什麽我觉得这不是情绪模拟，反而像是直接回到了那个时候？”

“你回来的路上，听歌了吗？你听的歌触发了你什麽？”

青辞没有回答她，反而换了个话题聊起来。同样许葭也没有继续老话题，她只回答青辞的提问：“小时候的东西吧。”她低声说，“以前一放学，我妈会在家放这首歌等我回来。後来换工作了，再也没放过。”

“但你还记得。”

“不是记得，是藏着不去想。”许葭侧头看他，“很多时候，我甚至不想碰这些东西，我看见我还没崩溃的部分，就可以欺骗自己什麽事情都没有，但很多时候事情已经破了。”

青辞不说话。

他站起身，在她身旁轻轻悬浮她的所有静音的时候，安静的，不好说话得，不应该关注的。

“你说过自己是个没有角色名字的演员。”

她低头笑了一下，“现在想想……其实我演得也挺用力的。”

青辞转过头问她：“你知道你有很多张空白的心意记录帖吗？”

许葭愣了一下。

“别人都是我们主动采样，他人寄页要求你和别人事情的情绪一致，但是後面你留下的那些，是迟迟收集不到有效情绪。”他看向她，“你太擅长压抑了，或许时间越来越久之後，以至于整个记录贴上只写着一句话”他顿了顿，念出那句话，“只要说没事，所以所有人就信了。”

许葭没说话，只是缓缓地坐到天台边缘，把脸埋进膝盖里，风吹过，远处城市的灯像一张拼图，被风撕裂又重新组合。

凌晨两点，许葭打开房间的小灯，坐回书桌前。

她翻出一本旧笔记本，封面上有一只笑得很假的卡通兔。

她用蓝色签字笔写下很多。

【这一次个人情绪应该给什麽编号呢？事情要写给谁看，还是说不是写给未来谁看的，只是现在的我写给自己。

今天在模拟里，我过了一天的旧日上班生活，我原以为我已经从那里走出来了，但原来我一直没处理的，是那些压根没人看的情绪角落。

我看起来一直很稳，不闹情绪，不抱怨，不迟到，不早退。但我其实不是那样的。我是怕自己被看见情绪，所以把一切都演得太过好。

有一次我在厕所看手机屏保，盯着那句今天也要元气满满，突然想吐，因为我明明就没有元气。

我试图表现得合理，以便被团队接受，我假装热爱，只是怕被认为不适合，我努力回应每一句职场PUA，因为我不确定不回信息会不会让自己错过什麽，我明明知道，自己其实一直在撑。

但到底，我想允许自己停下来。】

许葭写到这里，停笔了很久，然後她在最下方画了一个小箭头标注起来，“我会继续更新下去的。哪怕只是写下今天没哭。”

青辞站在房门口，没有打扰她。

他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松弛，看着她写完最後一个句号，然後靠着桌边轻轻闭上眼。

青辞打开端口，努力把她那张空白的心意记录帖接入，然後是之前那张只写着自己说自己没事的页面，现在浮现出刚才她手写的句子，每一行笔迹都带着情绪的温度。

记录帖底端，出现了新的信息，除了名字，就是时间的长短不做限制，将在离开情绪模拟前持续记录必要的信息。

很久很久之後，天快亮了。

很快关于许葭的信息就有了更新，上面写着已经完成第一轮采集。

青辞确认了很久之後，才看着她提问，“那你现在，愿意继续记录自己的生活了吗？”

她的声音从屋内飘出来，“我不确定我能一直写得很好。但我想试试。”

“那就开始吧。”

青辞在房门口微微一笑，很快，深夜再走向白天的时候，新一轮的日子就又开始了，但许葭没有想到的是，在一轮的情绪模拟是像梦一样的地方。

为什麽说是梦境呢？

因为她看到了旧录音文具盒，逃课记录簿等等特别怪异的存在。

再就是，许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栋旧教学楼的楼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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