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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是一种习惯（第1页）

心疼是一种习惯

初宜晓握着手机，指尖冰凉。沈耀那句“再借我五千块钱”像冰冷的铁钉，扎在耳边，也扎在她心上。车厢里暖气开得很足，她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

她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几张银行卡的馀额。实习工资丶家教费，加上之前省吃俭用攒下的，刨去刚给爸爸买衣服花掉的一大笔，剩下的……勉强够她买一件能撑场面的冬衣，再留点生活费。如果借出去……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机边缘。

“我……我手里也没多少钱了……”初宜晓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干涩和底气不足，“最近……开销有点大……”

“初初！”电话那头，沈耀的声音立刻带上了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急切和恳求，“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但这次真的很关键！导师就指着这次项目出成果，经费卡住了，好多地方等着用钱！没有五千，一两千也行！帮帮我好不好？等我项目补贴下来，一定第一时间还你！我保证！你是我最亲的人了……”他夹杂着情话和卖惨，把项目的重要性丶导师的期望丶自己的焦灼一股脑儿倾诉出来，语气里充满了依赖和脆弱。

初宜晓听着，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一阵阵发酸发软。她想起沈耀努力的样子，想起他对未来的憧憬，想起他们异地恋的不易……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最终还是被那份习惯性的心疼和担忧压了下去。

“……好吧。”她听到自己妥协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只能借你两千，多的真没有了。账号……还是之前的那个吗？”

“对！对对！太好了初初！我就知道你最好！爱你！”沈耀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感激和喜悦，仿佛刚才的焦灼一扫而空。

初宜晓沉默地挂断电话，手指有些僵硬地操作着手机银行APP。看着那笔两千块的转账记录跳出，她默默地打开手机备忘录，找到标注着“沈耀借款”的那一条。原本记录的是“3000”。她删掉，重新输入：“5000”。

数字从三千变成了五千，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上。

车厢里异常安静。初宜晓低着头，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刺目的“5000”，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刚才电话里的内容，在这密闭安静的空间里，刘屿灿肯定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片刻的沉默後，刘屿灿低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凝滞的空气。他的语气很平稳，听不出什麽特别的情绪，像是纯粹的公事询问：“需要帮忙吗？如果有经济上的困难，我可以借给你，不收利息。”

初宜晓猛地擡起头，对上刘屿灿平静的目光。那眼神里没有怜悯，也没有探究，只有一种近乎理性的丶解决问题的态度。这反而让她更觉得难堪。

“不……不用了！谢谢刘总！”她连忙摆手，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发紧，“不是我的困难！是……是我朋友的项目经费临时出了问题，我只是帮忙周转一下。已经很感谢您……给我实习机会了，真的不用再麻烦您了！”她把“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刻意强调界限。

刘屿灿收回了视线，没再说什麽，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重新专注于驾驶。

车子很快抵达工地。初宜晓抱着给爸爸买的新衣服下了车，寒风瞬间裹挟了她。她按照惯例，熟门熟路地找到爸爸所在的区域，安静地在一旁等着，直到爸爸忙完手上的活计。

“爸！”看到爸爸穿着单薄的旧棉袄走过来，初宜晓连忙迎上去，把鼓囊囊的购物袋塞进他怀里，“快换上！新的！厚实！”

初建国看着女儿冻红的脸，又看看崭新的衣服，古铜色的脸上满是心疼和欣慰：“哎呀，又乱花钱！爸不冷！”嘴上说着，却还是宝贝似的抱着袋子。

父女俩像往常一样，找了个避风的地方，买了热气腾腾的盒饭，一起吃午饭。简单的家常菜，却吃得格外温暖。

吃完饭，初建国去拿换下来的脏衣服。初宜晓坐在简易的木板床边等着，目光随意扫过爸爸那简陋的铺盖。忽然，她瞥见枕头旁边露出一个白色塑料瓶的一角。她好奇地拿起来一看——阿司匹林肠溶片！

心脏猛地一沉！她拿起药瓶看着上面的说明书，这是用来缓解心绞痛和预防血栓的药！

“爸！”初宜晓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带着惊恐，“这药……是你的？你哪里不舒服？心脏怎麽了？”她抓着药瓶，手指都在发抖。

初建国正抱着一堆脏衣服走过来，看到女儿手里的药瓶，愣了一下，随即憨厚地笑了笑，快步走过来，一把将药瓶从初宜晓手里抽走，动作麻利地塞进了旁边一个工友的枕头底下。

“傻丫头！瞎紧张什麽！不是我的！”他拍拍枕头，语气轻松，“是老李头的！他血压有点高，医生让常备着。他怕丢，放我这枕头边儿上，让我帮他看着点。”他揉了揉初宜晓的头发，“爸身体好着呢！吃嘛嘛香！别瞎想！”

初宜晓看着爸爸爽朗的笑容，再看看那瓶被塞进别人枕头下的阿司匹林，心里的疑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真的……是老李头的吗？爸爸的笑容，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可看着爸爸坦然的眼神，她又觉得自己可能多心了，只是那瓶药带来的不安感，像阴云一样笼罩着，驱之不散。

离开工地时，初宜晓抱着那包散发着汗味和尘土气息的脏衣服，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

她以为刘屿灿早就忙完自己的事情离开了，毕竟他是来考察项目的。谁知刚走出工地大门，就看见那辆黑色的路虎依旧静静地停在路边不远处的树荫下。

他还没走？还是刚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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