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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块的红包（第1页）

一千块的红包

沈耀妈妈那句“初初说的是不是真的？！”终于像根针，狠狠扎破了沈耀那层薄弱的僞装。

他从炕沿上猛地弹了起来，动作幅度大得差点带翻炕桌。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初宜晓，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眼神里翻滚着震惊丶羞恼，还有一丝被当衆扒下遮羞布的无措和狼狈。

他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个一向隐忍丶甚至在他眼里有点懦弱的初宜晓，会这样干脆利落地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赵姨被他这反应彻底弄懵了。

她看看儿子这副不打自招的窘态，又看看初宜晓平静却异常坚决的脸，脸上的困惑和强撑的笑瞬间冻结，然後寸寸碎裂，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巨大的难堪取代。

她手里还下意识地抓着初宜晓的手腕，两人之间，那个沉甸甸的红包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夹在她们的体温之间。

初建国急得额头冒汗，慌忙拿起一瓶易拉罐饮料塞到赵姨另一只手里：“赵姐，赵姐！消消气，消消气！大过年的……孩子的事儿，这……这缘分的事儿真强求不得，可能就是……就是没那个缘分走到头呢？喝口水，喝口水……”

赵姨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避开了初建国递过来的饮料，也松开了初宜晓的手腕。

她一把将那个被捏得有些变形的红包拍在炕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瞪着沈耀，那目光像是要在他身上剜出几个洞来。

“初初啊……”她再转向初宜晓时，声音干涩发颤，带着一种被现实狠狠扇了一巴掌後的疲惫和强撑的体面，“你是好孩子……是沈耀……是他对不住你！”

她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硬抠出来的，“这钱……你拿着！就是赵姨给你的压岁钱！跟谁都没关系！”

她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强行挽留最後一点长辈的尊严。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一把拽住还在发懵的沈耀的胳膊，力气大得指关节都泛了白。

“老初啊，”她对着初建国，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和难以掩饰的狼狈，“大过年的，对不住了！家里……家里还有点事儿，我们先走了！你们……好好过年！”

话音未落，她已经生拉硬拽着沈耀，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温暖却已一片狼藉的东屋。

门帘被掀起又落下，带进一股刺骨的寒风，卷走了最後一丝虚假的暖意。

屋子里只剩下满地狼藉的瓜子皮丶糖果纸，还有炕桌上那个孤零零的丶刺眼的红包。

初建国长长地丶沉重地叹了口气，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他弯腰，沉默地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垃圾，动作机械又带着浓重的无奈。

初宜晓站在原地，刚才那股“手撕渣男”的痛快劲儿已经消散，只剩下一种空落落的疲惫和轻微的眩晕感。

她看着桌上那个红包，像看着一个烫手山芋，一时竟不知如何处置。

“爸……”她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哑，“这钱……”

初建国擡起头，脸上是深深的疲惫和对女儿的心疼。

估计是以为女儿还在生气，还在委屈，连忙摆摆手：“初初，别想那麽多了。这钱……唉，爸明天想法子还回去，或者……或者……”

“不，爸。”初宜晓打断他，语气异常平静，甚至带着点冰冷的坚决。

她伸手，一把拿起了那个红包，紧紧攥在手心，硌得掌心生疼。“这钱，我收下了。”

初建国愣住了，有些愕然地看着她。

初宜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麽温度的笑：“他欠我的。不要白不要。”

她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可那攥得死紧的手指关节却泄露了心底翻涌的暗流——是委屈，是愤怒，是这些年喂了狗的真心，还有一丝终于不用再顾忌谁脸面的决绝。

初建国看着女儿倔强的侧脸，嘴唇动了动，最终什麽也没说，只是低下头，更加用力地扫着地上的瓜子壳，发出沙沙的声响。

初宜晓拿着那个沉甸甸的红包，转身回了自己住的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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