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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她环顾这间小小的偏殿。陈设简陋得可怜，除了这张硬邦邦铺着粗糙兽皮的矮榻，一个角落里的旧火塘，几个粗陶的器皿，还有角落堆着的少量柴薪，几乎别无长物，空气中还残留着昨晚清创留下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环境也太差了……”林娇娇在心里暗暗吐槽。

再看自己身上，月白色的粗麻深衣，沾了血迹和刚才泼洒的粥渍，又脏又皱地贴在身上，右肩的伤口虽然处理过，但布料摩擦肯定会不舒服。

“春，”林娇娇尝试着开口，声音放得更缓，带着点商量的语气，“我的伤口…包扎得虽然好，但这衣服…磨着不舒服，而且……我想擦洗一下身上。”

她没说出口的是，除了舒适，更想洗掉那一身的血腥、药味和狼狈感，这具身体美得惊心动魄，却总被各种污秽和冷汗糊着，感觉糟透了。

春立刻点头：“嗯嗯！是该换洗了！妃主您等着，奴婢这就去弄热水和干净的衣裳！”她想了想，小声道，“宫人房那边的管事嬷嬷，平常还算好说话，奴婢去求求她，应该能弄到点东西。”说完，她像只轻盈的小鹿，快步跑了出去。

这一次，春没有让林娇娇等待太久，大约半个时辰后，她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粗布麻衣、但年纪稍长些的仆妇。

这两个仆妇一进门，目光下意识地落到靠在榻上的林娇娇身上时，都不约而同地微微窒了一下。

即使脸色苍白，发丝略显凌乱，身上衣物简陋脏污，也难掩那张脸带来的震撼冲击力，那双看过来的眼眸，清澈潋滟，只是带着点病后的柔弱，如同雨打过的名贵山茶，美得惊心动魄又让人心生怜惜。

两个仆妇脸上原本公事公办的表情瞬间融化，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柔和与小心翼翼，手脚也利索起来。

她们合力抬来了一个不小的、冒着热气的陶盆，还捧来了几件折叠整齐的、同样是麻布但颜色稍柔和、似乎浆洗过多次仍显干净的内外衣，甚至还有一小罐珍贵的、散发着清雅草木气息的澡豆粉，以及一块看起来相对柔软些、用作擦拭的细麻布。

“劳烦两位了。”春连忙道谢，又拿出一个她不知从哪翻出来的、小小的骨质磨光滑的小圆牌，塞给其中一人。

那个年长些的仆妇连连摆手，声音不自觉地放低放柔了许多：“不敢当不敢当，服侍元妃是应当的，水还热乎，元妃动作快些，莫要着凉才好。”她的目光始终不敢在林娇娇脸上过多停留，仿佛那是一种亵渎，另一个仆妇也低眉顺眼地应是。

两人放下东西，动作麻利地退了出去，还顺手轻轻带上了殿门，那姿态，比来时恭敬顺服了不止一星半点。

春得了东西，又得了助力，小脸兴奋得发光，连忙兑好温水：“妃主，奴婢伺候您。”

擦洗的过程因为顾忌伤口而有些小心翼翼，但对于林娇娇来说，却无异于一场新生仪式，温热的水流带走粘腻和污垢，换上虽依旧粗糙但干净清爽的衣物，再嗅闻着草木澡豆留下的、淡淡的、令人心安的清新气息……

林娇娇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那种由内而外的舒爽和精神的振奋，远胜于刚才那一碗粥带来的温暖，啊，活着的感觉又回来了，干净的感觉真好，她甚至觉得伤口处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心情也随之雀跃了一点。

【宿主体感舒适度提升！生理应激水平：极低。内分泌系统：正向调节中。综合恢复速率提升84。】系统也跟着凑了个热闹。

“春，帮我梳梳头吧。”林娇娇精神好了些，开始在意形象问题了，一头乌黑的长发因为病痛和冷汗黏成一绺一绺，实在是不成样子。

“喏！”春赶紧找来一把打磨还算光滑、齿不算密的木梳，小心翼翼地开始给林娇娇梳理长发。

动作极其轻柔，生怕扯痛了她。

林娇娇安静地坐着，任春将她那一头乌黑如瀑的青丝慢慢梳理开，沾着一点点珍贵油脂的木齿划过纠结的头发，慢慢变得顺畅，最后，春用一根同样简朴的木簪，将长长的秀发松松地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在脑后，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纤长优美的颈项。

虽然依旧素面朝天，衣着朴素，但此刻的林娇娇，肤色透出失血后的清透莹白，眉目如远山含烟，唇色淡粉如初绽樱花。那份纯净的、毫无雕饰的美，如同被雨水洗濯过的珍珠，焕发出惊人的光彩。

春看呆了片刻，小声道：“妃主……您真好看。”

林娇娇看着陶碗粗糙倒影中模糊的

自己，抿了抿唇，美则美矣，但这惊心动魄的美貌，在这危机四伏的夏宫，也不知是福是祸，不过……脸好看总比丑着强！至少……现在能蹭到热水澡？

吃饱喝足，身体清爽，一阵熟悉的疲惫感再次温柔地笼罩上来。这一次的疲惫，带着安心的暖意，而非之前的沉坠和恐惧。

她重新躺回干净的兽皮上，感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暖意和伤口的钝感，眼皮越来越沉。

“春……你也歇会儿吧……我睡一觉……”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嗯，奴婢守着您。”春小声应着，坐在榻边的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火光跳跃在她满足而平静的小脸上。

林娇娇闭上眼睛，意识慢慢沉入温柔的黑暗。

偏殿里彻底安静下来。阳光透过高窗的缝隙，将温暖的光斑洒在地面上，空气里弥漫着干净的草木气息和小火塘燃烧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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