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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秋忽然抬头,对着沈如安笑了一下说:“沈如安,罪我可以认,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只是姜辞,她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她可没死,她是被姬栩亲自从牢里抱到医馆救下的,就是你给他找大夫那天。”
沈如安刚迈出去的脚步忽然停下,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寄秋:“你说什么?她没死?”
“对啊,是姬栩守在她身旁将她救了回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可是紧张得很。”
沈如安从私牢小院出来,天色尚未放亮,院中桂树枝叶静谧,微风穿堂而过,月色冷冷洒落在她身上,映出一地薄霜似的孤影。
她步子缓慢,眉目间却无一丝倦意,脑海里却反复回荡着方才寄秋望向自己的眼神,还有姬栩看姜辞的眼神。
那一眼,藏着担忧,藏着疼惜,藏着她从未见过的柔软。像一抹冬日的暖阳,专属于姜辞,从不属于她。
沈如安慢慢停下脚步,望着前方熟悉的小径,指尖捏紧了帕角。
“子叙表哥……”
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仿佛怕扰了即将来的风。
“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从未言说过一句怨。我知你身体不好,知你孤寂无依,知你不愿被人逼迫,所以我退了又退,等了又等,连旁人几次求亲,我都一一推却。”
“我以为,只要等得够久,你总会看我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她说着,忽而笑了,眼里却带着一点几乎要裂开的红意。
“可你呢……你却为你的弟媳,眉眼含笑,言语低柔……”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胸口翻涌的情绪。步子继续往前,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姬栩与纪云梵所住的小院门前。
沈如安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很久。
她唇角忽然缓缓翘起,露出一个几乎称得上温柔的笑意。
“既然你不能爱我——”
她喃喃自语,眼神却在一点点变冷,仿佛夜风中结霜的叶面,薄而锋利。
“那么你也没什么用了。”
翌日一早,有下人匆匆来报:“寄秋要认罪了,说是要将所有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姬栩却淡淡摆手,声
音低沉:“我不想听。”
他语气不疾不徐,却分外笃定:“这件事,是都督先错信旁人,将二夫人误会至此。他们夫妻间的嫌隙,理应由他亲自解开才是。”
他略顿,补了一句:“先将她关着吧。膳食一定要盯紧了,别再来一次死无对证。”
片刻后,姬栩换上外袍,带人前往医馆探望姜辞。
此时姜辞气色已有好转,只是偶尔仍感胸口微闷。
他一见她坐起身来,便道:“子溯已在归途中,若你继续留在此处,难免又惹人话柄。我想将你送回督军署牢中,待他回来,亲自给你清白。”
姜辞点了点头,神色平静:“我明白,大哥。东阳是他做主,我如今身份未明,若继续受你庇护,只会给你们兄弟之间徒增麻烦。”
姬栩望着她眼中那份清明,心中泛起一丝怅然。
回牢房的马车上,姬栩将这几日调查所得缓缓告知姜辞,语气温和:“寄秋已供出一部分,但尚不足以坐实。你放心,等子溯回来,一切终会水落石出。”
他又顿了顿,道:“子溯性子是冷,可他心里明得很。只是脾气上来,容易冲动——但他不是个糊涂人,也不是个坏人,更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姜辞听完,只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谢谢大哥。”
马车稳稳停在了督军署门前。
姬栩下车,亲自交代守卫:“这次要守紧了,除都督亲自过问,任何人不得擅入。”
守卫忙抱拳答应,先前姜辞差点命丧牢中,他们自然不敢再有丝毫怠慢。
姜辞再次走进那道冰冷的牢门,晚娘与银霜几乎在她脚步刚踏入的瞬间扑了上来。
银霜一把抱住她,哽咽着:“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她说着便跪下,朝姬栩连连磕头,哭得泣不成声:“谢谢大公子救了我们姑娘,是您救了她的命……”
姬栩皱眉,略一弯身将她扶起,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快起来。如今事情尚未查清,我不能让她平白受冤。只要我还在一日,就不会让她出事。”
牢中灯火昏黄,湿气仍重,姜辞低声道:“我会等,等他回来,也等我自己的清白。”
回去的路上,姬栩站在督军署门前,未即刻离去。
他静静望着那扇沉重的牢门,目光仿佛透过它,看向更深处。风吹动他的衣角,阳光照在他清瘦的面庞上,眉眼间却是一片说不出的寂寥。
百阳站在他身后,低声问道:“大公子,您心里……既然明明在乎,为何还想着成全二夫人与都督,想要他们重修旧好?”
姬栩被问得一愣,像是心事猝然被人看破,沉默片刻,才低声道:“这个世上,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我在乎子溯,也在意她。若他们能彼此解开误会,终有一日修得正缘,平安喜乐,那我……便已经足够。”
语气平淡,却藏着不能言说的苦涩。
百阳心头一紧,忍不住说道:“可当初姬夫人明明问过您和都督谁愿娶姜家女……若您没退那一步,如今的她——”
姬栩抬手打断了他,语气一如既往温和,却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沉稳:“好了,这话别再提了。传出去只会叫人拿来做文章,对谁都不好。”
百阳闭了嘴,默默跟在他身后。
姬栩听着百阳的话,心中无奈笑道:就算当时我没退一步,我这身子骨,也是平白耽误人家姑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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