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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午后，雪小了些，黛玉带着紫鹃去薛家道喜。刚进门，就见薛姨妈正指挥着丫鬟收拾东西，宝钗坐在一旁绣着什么，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姨妈，宝姐姐。”黛玉笑着行礼。

薛姨妈忙拉她坐下：“快坐快坐，刚还跟宝钗说，要去给你送喜糖呢。”

宝钗放下针线，起身道：“妹妹来了，快尝尝我新沏的六安茶。”她转身时，黛玉瞥见她绣的帕子，上面是并蒂莲的纹样，针脚细密，透着喜气。

“恭喜姐姐。”黛玉真心道，“梅公子是出了名的才子，姐姐与他，正是天作之合。”

宝钗脸上微红，低头道：“不过是父母之命，能得妹妹吉言，我就放心了。”她顿了顿，又道，“说起来，梅家那边说，等过了年，想请几位姐妹去园子里赏梅，到时候妹妹可一定要来。”

“自然是要去的。”黛玉笑着应下。

从薛家出来，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雪地上，亮得晃眼。紫鹃扶着黛玉，笑道：“姑娘你看，这雪后的天多蓝。宝姑娘定了好人家，往后日子定像这天气似的，越来越亮堂。”

黛玉抬头望天，天蓝得像块剔透的宝石，远处的梅枝上，雪簌簌地落，露出点点花苞。她忽然觉得，这一世，真好。每个人都在往好的方向走，那些前世的遗憾，仿佛都被这白雪覆盖，消融在温暖的春光里。

回到潇湘馆，宝玉正等着她，手里拿着支新折的红梅：“刚在园子里折的，开得正好，插在你那只霁蓝瓶里肯定好看。”

黛玉接过梅花，放在鼻尖轻嗅，冷香沁人心脾。她看着宝玉，忽然笑道：“等宝姐姐成了亲，咱们也去给她添妆，好不好？”

宝玉笑着点头：“都听你的。”

黛玉的心意

腊八过后，新潇湘馆的红梅开得愈发热闹，枝桠上的残雪还没化尽，就被新绽的花苞顶开，红得像燃在枝头的小火苗。黛玉披着件水红色的斗篷，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摩挲着宝钗送的那支赤金点翠步摇，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步摇上，珍珠晃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紫鹃端着碗腊八粥进来，里面的桂圆和莲子炖得糯软，甜香漫开来。“姑娘，这步摇您都看半个时辰了，”她笑着把碗放在案上，“宝姑娘要是知道您这么稀罕，定要再送几支来。”

黛玉放下步摇，舀了勺粥，莲子的清甜在舌尖化开。“不是稀罕物件，”她轻声道，“是觉得……真好。”

前世总觉得宝钗像层雾，看着亲近，实则隔着距离。她记得自己病中，宝钗曾送来燕窝，那时她心里虽感激，却总揣着几分提防，怕那“金玉良缘”的说法成真。可如今想来，宝钗的端庄里藏着不易，那份周全背后，原是对生活的韧劲。

“前儿去薛家，见宝姐姐绣的并蒂莲帕子，针脚比从前更细了，”黛玉望着窗外的红梅，“眼里的笑意藏不住，是真的欢喜。”

紫鹃笑着接话：“梅家公子模样周正，学问又好，听说对宝姑娘也是真心的。前几日梅家太太派人送点心，特意让厨子按宝姑娘爱吃的口味做，可见是用了心的。”

正说着，湘云提着个食盒跑进来，里面是刚烤好的梅花酥，形状像极了枝头的红梅。“林姐姐！你看我做的梅花酥！宝二爷说要送去给宝姐姐，让她尝尝我的手艺！”她把酥饼往案上一放，“对了，琏二奶奶让我来问，宝姐姐的添妆礼，咱们是送苏绣屏风还是玉如意？”

黛玉拿起块梅花酥，酥皮掉在指尖，香得人发馋。“屏风太笨重，”她想了想，“去年绸缎铺收了匹‘玉堂富贵’的云锦，颜色鲜亮，让绣娘绣成百子图的被面，既实用又吉利，宝姐姐定喜欢。”

“还是林姐姐想得周到！”湘云拍手道，“我就说送点心最实在，可袭人姐姐说太寒酸，还是绸缎体面。”

两人正说着，宝玉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股寒气，手里却捧着盆绿萼梅，花瓣是淡淡的青白色，香得清冽。“刚从梅家花园折的，”他把花盆放在窗台上，“梅公子说，这品种是从江南寻来的，让我给你送来赏玩。还说……多谢你前几日去薛家道喜。”

黛玉看着那盆绿萼梅，花瓣上还沾着雪粒，像裹了层冰纱。“他倒是有心，”她转头看向宝玉，“定亲的日子定下了？”

“定在正月十六，”宝玉挨着她坐下，拿起那支步摇簪在她鬓边，“你看，多配你的斗篷。梅家说，到时候要请戏班子唱《西厢记》，热闹三天三夜。”

黛玉对着铜镜照了照，步摇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晃，映得脸颊都亮了几分。“《西厢记》虽热闹，却不如《鸾凤和鸣》吉利，”她笑道，“回头让琏二奶奶提一句，宝姐姐那样的性子，定喜欢端庄些的戏文。”

宝玉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锦缎传来。“你呀，总是替别人想得细，”他轻声道，“前儿薛姨妈还跟我说，这辈子没见过你这样的姑娘，真心盼着别人好。”

黛玉心里一暖，想起初见宝钗时的疏离，想起后来共赏菊花的默契，想起如今为她婚事的操心，忽然觉得，缘分真是件奇妙的事。前世的芥蒂像被这冬日的阳光晒化了，剩下的，只有姐妹般的亲近。

傍晚，林如海和苏姨娘过来坐，说起宝钗的婚事，苏姨娘笑着说：“我已经让苏州的绣娘赶制了套‘凤穿牡丹’的枕套，到时候当添箱礼送去，保准体面。”

林如海点头：“梅家是书香门第，宝钗嫁过去，日子定安稳。你母亲要是在，见你们姐妹和睦，定比谁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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