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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老人端起酒,仰头一饮而尽。
&esp;&esp;“你这是什么意思?”
&esp;&esp;沉衾继续添酒,淡道:“前辈认为什么意思便是什么意思。”
&esp;&esp;老人看了一眼再次被斟满的酒杯,也不拿,突然开口道:“陆长麟在夺你的权?”
&esp;&esp;沉衾微微一怔,笑道:“前辈真是……心直口快。”
&esp;&esp;这般直白的话她好像很久没听到过了,同宫里的那些老狐狸打多了交道,说话不绕上十八个弯再出口都觉得变扭。
&esp;&esp;“不过,”她话锋一转,将酒杯往老人面前一推,道:“不足为惧。”
&esp;&esp;老人忽的大笑几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饮罢哑着嗓子叹道:“好酒,好酒啊!”
&esp;&esp;“不过你跟老夫说这些也没用,我管不了这么多,也不想管。就算是河神,也只能保一方风调雨顺,顾不得天下苍生,更遑论老夫一介草民。”
&esp;&esp;“在下知道,今日过节,在下都推了所有事务出宫而来,自然也是要入乡随俗,放灯许愿的。”沉衾看着他,笑容在烛火下更加昭彰:“前辈只需当好这一方河神,全了我这一个心愿便好。”
&esp;&esp;老人沉默半晌,才摇头叹道:“老夫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常人想三步走一步,你要想一百步才肯走一步。你这样的人,必定早就有了万全之策的退路,可是这千万条退路,你却一条都不肯走,非要去走前头的死路一条。”
&esp;&esp;“丫头,”他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有些东西积弊太久太深,单靠你一人逆天而行,那你最后的命运注定是无力回天。”
&esp;&esp;沉衾低低笑了起来,笑罢抬起眸,眸中倒映着簇簇隐约的烛火:“前辈,有一点你说错了。”
&esp;&esp;“我的命,是一直走下去,直到筋疲力竭,直到这条烂命被耗尽。”
&esp;&esp;夜色越来越浓,直至蜡烛烧了快大半截,船内的交谈声才停止。
&esp;&esp;老人喝得满面通红走出来,脚步却四平八稳,他径直向一旁晕晕沉沉的齐彻走去,常宋见了,与一众侍卫立马挡在齐彻面前,纷纷拔剑相对。
&esp;&esp;“常宋。”一道声音传来。
&esp;&esp;沉衾从船仓内掀帘而出。
&esp;&esp;常宋一看,立马带着侍卫退了下去。
&esp;&esp;老人伸手在他胸前几处穴位快速点了几下,随即抓起他的手臂,两指顺着手臂划下,再抬手打出一掌击在他的掌心。
&esp;&esp;“噗!”
&esp;&esp;齐彻登时吐出一口黑血,面上却渐渐有了些血色。
&esp;&esp;老人喝了酒,眼神有些迷糊,他眯起眼睛看了齐彻半晌,突然道:“你还是更像你母亲。”
&esp;&esp;说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往前走。
&esp;&esp;“诸位,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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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前辈!”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esp;&esp;老人脚步一顿,回过头,眉梢微挑,看着方才还一口一个“老东西”叫他的人。
&esp;&esp;齐彻勉强站起来,撑着一旁的栏杆,气息有些不稳:“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
&esp;&esp;两人不约而同地朝沉衾投去幽幽目光,沉衾随即无奈地摆摆手,示意周围的人退下,自己则往另一边的甲板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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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寒蝉从船舱内走出,就见沉衾站在船头,看着对岸的灯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esp;&esp;那个衣带飘摇的背影好像总是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她微微一叹,随后上前道:“大人,冯老准备走了。”
&esp;&esp;沉衾点点头,过去与那老人道别。
&esp;&esp;另一边,常宋躬着身子,在齐彻旁边小声催促道:“殿下,起来了……”
&esp;&esp;方才不知怎么回事,殿下与那老人交谈后,竟是四肢发软似的一屁股跌坐在船边,他一时也不知这是真的还是装的。
&esp;&esp;齐彻却把头撇过一边去,闭着眼装死。
&esp;&esp;常宋实在没办法,抬起头求助似的看向寒蝉,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esp;&esp;寒蝉无语地倪了他一眼。
&esp;&esp;等沉衾目送那老人离去,回过身来,寒蝉便上前道:“大人,殿下有伤在身,一直坐在这儿恐怕会染上风寒……”
&esp;&esp;沉衾却看也不看他,径直往船舱走。
&esp;&esp;“让他躺着。”
&esp;&esp;话落,齐彻立马睁开了眼,吓了常宋一跳,他迅速爬起来,大步走向沉衾,猛地拉住她的手腕。
&esp;&esp;“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esp;&esp;沉衾看着他的手,淡淡道:“放手。”
&esp;&esp;“我不放!你……”说到急处,心火攻上来,齐彻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就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直直栽到沉衾怀中,脑袋好似灌了铅一般靠在她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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