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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下一秒敖丙被一股极大的力道牵扯着往前疯跑起来，风从他们的耳边呼啸而过，一切景色都被模糊成线条，他们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心跳声和被风灌满的衣袖互相拍打的声音清晰可闻。肾上腺素飙升到极值后人的大脑是无法思考任何东西的，敖丙想，所以他现在唯一的意识就是他的手在哪吒手里，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其他所有东西都不存在。

围栏近在眼前，哪吒带着敖丙一个急停，来不及大喘气，他轻轻跳了一下便够到近三米高的围栏顶端，手肘撑着围栏便翻过了墙。

他在对面对敖丙说:“快过来，那保安老头要来了！”

敖丙与他隔着栏杆对视，围栏之外是灯红酒绿的夜间都市，围栏之内是静谧的校园。而哪吒在花色的背景里等待着他。敖丙闭上眼，他知道这将是他前十七年遵纪守法规行矩步的人生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先蹬上杆子，用手扶住，再借力就跳上来了，”哪吒以为敖丙是不敢跳，颇有耐心地指示着，还伸出了双手，“跳吧，没什么好怕的，我在这边接住你。”

在保安的手电筒扫过来之前，敖丙一跃跳上了围栏顶，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跳了下去。

落地时不知是敖丙跳的方式不太对，还是哪吒站的位置不太对没接住，敖丙朝他扑来的时候他们同时向后倒去。

等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敖丙正压在哪吒身上，而他的手下意识垫着哪吒的后脑勺，砸的他痛呼一声。

他睁开眼，看见哪吒如墨的黑发散落铺开在地面向外延伸，有几缕凌乱的发丝落在脸颊上，外套的拉链砸在他的锁骨处，而自己的蓝发由于低头的姿势，垂在哪吒脖颈间，蓝色与黑色交织缠绕，更加凸显出画面中心的少年眼神里由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而自带的几分迷离与茫然，但仍然那么干净纯粹，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迸发出蓬勃的生命力和野性。

有一瞬间敖丙忘记了呼吸。

他当然不知道此刻在哪吒眼里，他逆着光长发全部垂下来的样子在头顶夜空的衬托下像水洗过一样清澈，黑夜之中唯有他双眼里的蓝色一如既往地宁静如海但又看不真切，仿佛蕴藏着万千思绪，让人忍不住想一直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先后从地上爬起来，哪吒抓着敖丙刚刚给他垫脑袋的手仔细看了看，说:“疼吗？”

敖丙摇摇头，想把手抽出来。

哪吒却没松开，指着他的脑袋说:“又骗人，我都听到砸在地上的声音了，明明就很疼，说实话不就好了？我给你吹吹。”

说着便哄小孩子一般给他吹了好几下。

“不疼了不疼了，真的不疼了。”敖丙的脸又开始变烫了，抽回手说，“我们现在去哪？”

哪吒道:“不能走太远，我是无所谓，但下晚自习之前我们能溜回去的话，你就不会被抓。”

他环视一圈四周，看到一家奶茶店，眼睛亮起来:“走，我请你喝东西。”

哪吒双手插兜，颇为霸气地站在收银台前，冲敖丙说:“你想喝什么随便点，就当是庆祝你考试第一名了。”

敖丙惊讶地看着他:“这个也需要庆祝吗？”

哪吒意外地看着他:“你从来没庆祝过？”

敖丙摇头。对于他来说，考试成绩第一名是宇宙公理一样的默认设定，不需要奖励，他也从来没有预想过要因此而被奖励的可能性。

哪吒挠挠头:“我要是考了第一名，我爸妈都能张罗着请全小区的居民来吃席了。不管了，你快点吧。”

敖丙看着菜单茫然了一会儿:“要不还是你点吧？我……从来没喝过奶茶。”

哪吒的眼珠子都要惊掉了:“虽然我也不爱喝，但你……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他在脑海中想象出了一幅凄惨的画面。

最后他们按推荐点了两杯招牌饮品，敖丙喝奶茶时似乎是没喝过不习惯，吸管都不知道从哪个口插进去，哪吒帮他戳好递给他，见敖丙双手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喝的很珍惜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他两口就喝完把杯子扔了，问敖丙:“第一次喝奶茶，好喝吗？”

敖丙连连点头说好喝，想了想又说:“不止是奶茶，我第一次用望远镜看星星，第一次罚站，第一次逃学……”

“谢——”

哪吒猛地一把捂住他的嘴:“嘘，别说。我不爱听这种话。”

他看了看无垠的夜色，想起来什么似的假装不经意地对敖丙说:“咳，那个……下下周我生日，要不要来我家？”见敖丙点头，松了口气又说，“不许带礼物啊！”

李靖夫妇用最高规格的礼仪迎接了这位久仰大名的年级第一。

虽提前说了不带礼物，但敖丙上门时还是提了一大堆水果零食和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

殷阿姨打第一眼看到敖丙时就心生欢喜，把人迎进屋还一边说着:“你这孩子咋这么客气呢？”一边又冲一旁的哪吒说，“吒儿，你看看人家，长得多乖巧漂亮啊，来让阿姨摸摸脸蛋！”

到底谁是你儿子？哪吒一阵无语，把东西提进门一边说:“是是是，我长得比较叛逆。”

敖丙在一旁偷笑，被眼尖的哪吒看见，问:“你笑什么？”

敖丙说:“你的父母叫你……吒儿。”

他是万万不敢想象敖光叫他“丙儿”的样子的。

哪吒脸上火烧一样，捂着耳朵跑开:“啊啊啊烦死了，不准笑！”

他们说笑着坐上饭桌，殷阿姨做了一大桌子家常菜，敖丙带来的三层高的巨型蛋糕被摆在中间，形状是漂亮的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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