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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贵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回答,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冯香儿没那么多顾忌,冯家身份低微,冯香儿的姐姐是以良家子的身份入宫为宫人,后来得圣人宠幸诞下皇子才一步步封妃,冯家也因此水涨船高得了个芝麻绿豆的爵位。
乔真真今日请她是因为冯妃搭上了千金长公主,而千金长公主的驸马与乔真真的兄长在一处共事。
冯香儿年幼时她姐姐还是个铺床婢子,冯家哪会有闲财教冯香儿读书识字、礼仪规矩。士族对冯家不屑一顾,勋贵嫌冯家靠女人换爵位,宗室更不可能将冯家当亲戚。冯香儿在京城与贵女们交际时处处遇挫,受尽冷落,现在见符岁和王令淑针锋相对,她自然要煽风点火看热闹:“说的是盐山县主没读过书,看不懂文章。”
盐山县主的才学不说上好,在女子中也不逊色,作诗行令不成问题。只是她终日大门不出,鲜有人知晓。考生们的文章她也看得懂,可那些文章多言时弊政务,盐山不敢说自己看得懂。
乔真真看了盐山县主一眼,见盐山低垂着头,双手交握在身前,紧紧揪着腿上一节裙子。
乔真真也知盐山处境艰难,正要为她解围,就听到符岁说:“我自幼失怙,彭王远在万里之外,我与盐山,蒙圣人垂怜,得宫中照拂。王娘子说盐山不通文墨,莫非是对圣人教诲有所不满?”
此话一出,在场诸位都收敛神色,唯有冯香儿在符岁和王令淑间来回梭视,丝毫不掩饰自己看好戏的神情。韩贞一与王令淑交好,想为王令淑辩解一二:“王娘子并非此意,郡主何必如此曲解。”
“韩娘子这话好没道理,盐山贵为县主,言行自有女官规束,王娘子道县主鄙薄,不正是说大内教养不力吗?”
望族以百年传承为傲,不屑皇室浅薄。若世家子们果真清高,连公主皇子都敢直言相讽,那符岁还得赞一声“好胆”,偏偏这些世家子惯会踩低拜高,只敢拿落魄的宗室取乐。
单论王令淑的脾气秉性,不屑皇子王孙还真有可能。可惜她的父兄宗族又想踩着宗室彰显衣冠望族的高洁学养,又想得圣人青眼出将入相,王令淑也不得不为家族利益折腰。幸亏王令淑与皇女无从交际,不然怄也怄死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符字,符岁自然站在宗室这边。若是王令淑与得宠的公主皇子据理力争,符岁说不定还能为她说上两句话,可她讥讽盐山,符岁绝不忍这口气。
符岁打定主意要恶心王令淑,不等王令淑反应就接着说道:“我符氏因战起家,比不得河东王氏诗书济世。王氏既有广才高学,亦有一呼百应之威,想必将来大有可为。”
“郡主慎言。”郑自在最先反应过来,“王娘子一时言语不察,冒犯县主,但绝无不敬之意。”说着催促王令淑:“还不快向县主道歉。”
乔真真也适时出来打圆场:“都是些闺阁女儿的玩笑话,失了恭敬想必也是无心之过,道个歉赔个礼也就罢了。”
梁会随声附和,韩贞一悄悄拉拉王令淑的衣袖,王令淑不忿地甩开韩贞一的手,挨个扫视一圈,赴死般的气势站起来,躬身赔礼:“妾失言,还望县主宽宥。”
盐山县主本想起身回礼却被符岁按住,只好摆手小声说:“不碍事的。”
乔真真见时辰也差不多,就请大家移步:“前些时候阿爹的朋友从南方弄来几株花木,叫做山连召,说是花开如钟色胜桃李。上次郑娘子来还不见有花苞,如今却是全开了,当真如钟缀枝。咱们去阁中摆上暖炉,架上炭火,一边赏花一边炙肉煮茶可好。”
几位贵女纷纷称赞妙极,由乔真真领着去后面的阁室。公主府这座琉璃阁是专为宴乐用的,四面饰有琉璃花窗,一侧正对着戏台,这侧的门都可活动,将门板全取掉就可观戏。
阁子里早就摆好熏炉,将屋里烘得暖暖的。侍女们鱼贯而入,摆上食案和小巧的炭炉,列上各色肉类小菜,又搬来羊汤锅子和鸡汤锅子,瓜果点心,三色酒水饮子。
这边符岁挽了袖子取肉来烤,那边百戏班子也开场。
短短时间就能在京城站稳脚跟的戏班子果然不一般,一顿饭吃得贵女们不顾礼仪大呼小叫。
其中曼衍鱼龙最为精妙,忽而空水游鱼,忽而巨兽显现。
符岁不停摇着乔真真胳膊胡乱撒娇:“续表哥好偏心,这样好的把戏他只告诉你一个,枉我俩还是拜把子的交情,改日我定要找他好好分说分说。”
盐山县主也难得能见这等奇幻场景,只目不转睛盯着台上,手中捏着的炙肉半天也不见入口。
唯有王令淑一言不发,用完饭就匆匆告辞,连后面几个杂耍都没看。
百戏演罢乔真真散了赏钱,大家又各自吃了一回茶水点心,也就陆续告辞。
符岁把盐山县主送到门口,左张右望就是不见盐山的马车:“你车呢?”
盐山县主遥遥一指:“在那边。”
符岁顺着看去。不止王令淑和韩贞一,连宋尼子的车也碍于尊卑停在一条街外。乔真真正安排了软轿送两人上车。不过盐山与她们停的不是同一处,盐山的车驾停在郡主府旁。
符岁停车的地方是专为王令淑挑的。
正月陬
符岁停车的地方是专为王令淑挑选的。
三年前时任中书侍郎的王博昌乘车从郡主府前过,符岁带人杀马拆车,把王博昌从车中拖出来扒个精光后扔到朱雀大街上。
正值下晌人来人往的时候,王博昌光着身子在朱雀大街上露足了脸遛够了鸟。为此事王家跟符岁在御前打了许久的官司,奈何两边仆从各说各话做不得数,邻近的公主府上门房一问三不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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