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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遍能抄到明年,原先自觉乱了皇帝的计划符岁还愿意装装样子,现在想到底谁算计谁还两说呢,有什么好装的。
第二日徐知义卡着符岁用完早膳的时辰登门。
“郡主要想出游圣人自是应允的,这等小事郡主自己决定就好,不必事事恭询圣意。”话里话外五百遍抄书一个字不提。
符岁暗自磨牙,这是真打算让她抄到明年,绩儿这笔字也算大成了。
叩云领人摆上点心水果:“劳烦徐内臣跑一趟,这些果子都是今日新送来的,徐内臣请用。”
徐知义摆着手站起来:“实在是歇不得,我这身上还有差事,得往渔阳伯府上走一趟。”
“渔阳伯?”符岁心神一动,“前些时候听闻冯妃惹得圣人不快,莫非渔阳伯也受牵连?”
“不是什么要紧事,圣人怜爱冯妃,怎会重罚?倒是渔阳伯和郡君平白担忧一场,圣人特命我送些角黍和蒲酒。”
符岁面上不显,只作埋怨:“圣人怎得只给旁人送角黍,却没有我的角黍?”
徐知义在御前当了九年差,皇帝跟符岁之间的相处模式多少也摸出些门道,他不着痕迹地泄些圣意:“郡主的角黍每年尚食局精心制作,今年也不例外。那些闲杂人等不过是圣人一时兴起随手赏些现成东西,哪里能与郡主相比。”
符岁听着了想听的话,也不耽误徐知义时间。秦安还在养伤,叩云将徐知义领到前院,由程力武送徐知义出府。
符岁抱着盘水果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皇帝有个好习惯,如果他对某位大臣内侍特别好,那这人离倒霉就不远了。前些
时候符岁刚刚感受过一番,若不是生辰在即身边全是恭贺以致符岁过分松懈,断不至于这般后知后觉。
符岁纠结许久,命人悄悄给冯香儿递句话,让冯香儿赶紧找人嫁了,省得被冯家带累坏名声。多的话符岁不能说,以免冯家起戒心,希望冯香儿能听进去,这样冯家落难之时她还有夫家能赎她。
五月皋
端午休假,越山岭若留在家,周庄和周家嫂子便不会出门。他告知周嫂子今晚他回越府,不必给他留门,就准备出门逛逛。
门外却早有人候着,见大门打开,不由分说上来拉住越山岭就走:“小人在此等候多时,越将军快随小人走,莫教郡主空等。”
越山岭被拽得小跑几步,还未等看清来者何人就被推进一辆车里。赶车人仿佛怕他跑了,一扬鞭将马儿驱得飞快。
旭日高升,曲江畔已挤得针插不进。推着木车、挑着担子的货郎商妇在人群中穿梭吆喝,售卖艾团和饮子酒水。江面上十二艘龙舟并立,船夫身着短褐,腰缠各色绳绦以作区分。
江畔有几座观舟台供达官贵人使用,符岁独自一人倚在中段一座观舟台上,百无聊赖地看台下一个老妪卖菖蒲糕。
脚步声响起,符岁扭身回望。越山岭今日身着一件靛青色圆领袍,腰间破天荒挂了一串彩绳编的角黍,看起来与江边那个总角丫头卖的一模一样。
待男人走近,符岁指尖掠过他衣袖上沾染的艾草碎,意有所指地轻笑:“将军今日倒是风雅。”
越山岭侧身避开,立狮宝花暗纹在晨风中若隐若现。
“人人都配兰香艾草,将军怎的腰间空空?贵府上没给将军准备吗?”
越山岭垂目扫过符岁腰间。符岁今日穿间色裙,袒露着雪白脖颈和纤巧的锁骨,臂上挽一条芽绿披帛,披帛质地轻柔随风而起,符岁如同坠在烟雾中。
“郡主为何不配香囊?”京中贵女爱用香料,越山岭却从未见符岁用过。
符岁的肺疾从入京就开始治,直到最近两年才见好些。尚药局里符岁的脉案诊方足足几大本,宫里的皇子皇女们加起来也比不上她一人多。有旧疾在,叩云她们哪里敢让她配香,就连撒雄黄都要避着些。
“自然是为了与将军相配。”符岁做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仿佛真是为了迎合越山岭才不用香。
越山岭沉默两息,硬生生转了话题:“还未恭贺郡主生辰,伏愿郡主芳辰永驻动止万福。”
提起生辰符岁就生气,她过得哪是生辰,简直是催命符。“哼。”她扭过头去望着远处蓄势待发的龙舟,“将军的诚意就是一套泥哨?好叫将军知晓,我过的是十五生辰,不是五岁。”
那套泥哨倒是做得精致,吹出的声音也各有不同,婉转清亮。不过这些话符岁可不会说,她才不是玩泥巴的小孩子呢。
身后男人语气轻柔,说出话却满含沧桑:“十五岁亦是年少,不似在下已是半截入土。”
符岁睫毛微颤,没有回头。
鼓声擂动,人群涌向江岸。一声嘹亮的号角划破长空,为首的鼓手暴喝一声,抡起缠着红绸的鼓槌重重砸在鼓面上。十二艘龙舟的船夫将木浆齐齐插入水中,一拨一推搅起翻飞浪花。
“有人开局赌竞渡头彩,赔率很高,将军猜猜我押的哪艘。”符岁语气谈谈,在嘈杂的鼓声和呼喝中听得不甚分明。
他们所在观舟台离有些距离,此时只能看见船首泛着白浪破水而来。越山岭诚实地回答:“越某无能,实在猜不到。”
“将军可认识任道贞?”
任道贞并非京官,符岁与他应该并无交际,为何突兀提起此人?越山岭的目光从飞行的龙舟落到符岁背后:“见过几次。”任道贞任庆州刺史时,越山岭行军途径庆州,与任道贞打过交道。
“将军如何看待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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