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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李融醒过来的时候火苗还在被风吹得摇曳,天色刚蒙蒙亮。老妪也起得很早,拄着拐看苏肆在火上烧水。他们不欲久待,也打算了今早就啓程。薛珩将棉袍留给老妪,苏肆则分了他和自己的干粮偷偷留在桌旁。
老妪用那双浑浊的眼送别他们,口中不断道谢着。他们整理好了行囊,薛珩根据舆图和昨夜从老妪那里问到的情况,还是打算从离颍川偏南一些的地方绕过去。李融想,这样徒步再走上几日,他们就要到长安去了。
他们行路的时候依旧保持之前的沉默,积在地上的水还没有完全退去,泡在水洼里的死鱼散发出一股更难以言说的腥臭味。李融再往远处看到的时候,就能看到浑黄的河水,颍川的雨已经停了,但铺在中原那些死寂的水在将要入冬的寒风里或是结着薄冰,又或是泛起浅浅的波纹,一直未散。
他们在多日的行路中已经能习惯这样无人的静寂和偶尔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了,也拖着满身的疲倦,一直往西走着。路上能见到的人也慢慢多起来,绕过颍川之後的郡县维持着同河内相差无几的人数。
于是他们在客栈歇下脚,店家烧开了热水连带木桶送进厢房内。李融解下里衣洗去赶路的满身风尘,也在热气氤氲中合上眼。从河内郡背的干粮分给了老妪不少,如今也快到吃完的时候了。只等歇息过这夜之後再谈其他,按照薛珩拿的舆图上所画,若是乘车日夜不休,他们离长安不过两三日距离。
李融始终开着窗,任由秋风送进来寒意吹拂,他仍旧觉得周围的腐臭没有完全散去,就这麽浸染着他。直到他躺在榻上之後,被褥和皂角的味道才清晰起来。
他自然有些恍惚,不知道今夜会是辗转难眠的夜,还是多梦的夜晚。自他离庐州起,似乎已经三月有馀了。连深秋的最後一旬也即将要度过去,他们也将往长安去。
李融想起很久之前梦到的北地,有苍茫连绵的山,也有他从未见到过的雪。按照时日算,他能赶得上长安的第一场雪,也能赶得上长安岁末的繁华。他也在三月有馀的行路中疲惫着,往日所展望的,所向往的北地的繁华近在眼前。
他却难得先生出几分倦意,不知道这样的倦意从何而来,又将往何处。只是放任自己沉在这样的疲倦里,模糊着之前夜半论道的意气,消磨着遇雨手谈的安宁,又慢慢让自己淡忘仓中有粮的论断。
李融苦笑着,溢出轻声的叹息,他自己又是再清楚不过了。那些即将被深埋的印象恰恰是他不愿回想,或者说不敢再回想的东西。他对为官为政之道已经不再限于使民以时的宏大典籍中。
那些他亲眼见过,亲身走过的地方。他已不再为江南的安宁産生过早的隐忧,他已不再去凭空计算府库的馀粮,他只希望城城如江南水乡的富庶,江河亦如江南的绵长而柔和,他只希望地地如徐州或是更甚徐州,往来的百姓能完全沉浸在安宁之下,又不会失却铸就他们民风的过去。
他想,此番游学,他已经见过太多人了。见过姑苏红枫映照之下的热闹长街,见过金陵楼阁间起舞翩跹的脂粉酒气,也见过来来往往淳朴着的百姓,也在几日前,往远处看的时候,能看到裸露出来的一截截白骨。
李融任睡意慢慢侵染而上,他已不再强求寻师之事,累月见闻足够代替他之前感到未解的经籍,逐渐变成新的未知的,也是未解的东西。是如今还在行路的他无法想通的,他自己也隐约有着似是而非的预感,那些会是自己能通悟的道理,还有剩下的会缠绕他馀生的没有答案的疑惑。
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上枯干的树梢,县内百姓往来也逐渐嘈杂着,李融也终于能窥见中原繁华的一方,即使是在逐渐萧条着的。他关上窗,重新收拾好行囊。苏肆起得最早,许是去找车夫了,薛珩依旧不与他同车而行,许是跟着苏肆一起去租借一匹马。
李融接过他们的行囊放进车厢内,自己掀帘看着外面的景致。薛珩却不像之前走在他们前面了,只是和马车并行在大道上。李融便总是能看到坐在马背上似是悠然又似出世的薛拙之,也不再像之前一样自己欣赏沿途的草木。
薛珩带着笑总愿意多说一些,仿佛中原的事情在他的心里已经淡去了。李融不清楚这些,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如何想,更遑论薛珩。他们说着周遭草木,谈过逐渐热闹的行路,也畅想着长安该是何光景。
他渐渐感到一些兴奋,消磨着他们行路的疲倦,便一齐决定日夜不休地往长安走去。李融又觉得薛珩似乎比他们更疲倦着,苏肆往往和车夫坐在一起彼此说笑谈论着,他有时候看向被风吹开的窗帘处,便瞥不到薛珩骑马的身影,往往要吩咐车夫放慢了脚程,良久才看到他勒马赶上来。
李融保持着合适的缄默,如同薛珩不去问他的道,他也不问薛珩所走的道。他只是在夜间不知道为自己还是为薛珩溢出两三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散到逐渐凌厉的北风里。
从中原往长安的大道也拥挤热闹着,数不清的商队来来往往,苏肆有的时候会闲着数给李融看,畅想将来或许能将自家的铺子一直开到长安来。他说长安的物价一定很高,或许比江南那里还要繁华,李融笑着应下声,长安,毕竟是後商的都城,也是前朝的都城。
他们到长安的前一日刚刚入了冬,这是苏肆从长安走出来的商队里打听到的。薛珩依旧牵马落在後面,似乎是在避让来往的商旅。从河内郡远去往西之後,他们的日子便算得极乱,如今方修回到正轨之上。
李融才有像初出庐州那般的笑意,连带对长安的憧憬想道确实日子是不差的。等他入长安城的时候,恰好能赶上看到长安城内的第一场雪,也在入冬的时候在後商最繁华的都城住下。
或许现在该说是冬风了,呼啸着将车帘吹开,李融便能瞥到将近的长安城。即使夜幕落下,灯火依旧通明似白昼,薛珩在一旁牵马而行,也同他们一起被行人堵在入城的路上。盘查的士兵一一放行过要入城的民衆,他们先下车给车夫结了钱。薛珩则和车夫一同排在长队的後面等候。
李融跟着苏肆挤在前面的人群中,苏肆惯常一般被这样的热闹感染着在他的耳边不停念叨过。他也带着笑仔细去听苏肆看到的或是听到的新奇的东西,偶尔应和几声,人流慢慢往前涌动着。
等快排到他的时候,李融回头试图从人群望过薛珩,却瞧不清踪迹。他便跟着苏肆进了城,在最近的客栈门口等待着。
长安的街市要比姑苏金陵城内的人还要吵嚷着,热闹地挤在一处。苏肆先进屋付定银两和店家讲好了价钱,再回到自家公子身边讲着这边比江南还要高一倍的物价。李融应和道,若是长安便是自然。
天上的月缺得厉害,仿佛只是一张弯弓上欲断的弦。他擡头瞧过未被云遮盖的月,想过今夜是个难得晴朗的夜晚。“子衢好兴致。”薛珩牵马进了城,顺着李融的视线望见高挂在天上的月笑道。
“拙之终是来了,路上多辛苦,自便就好。”李融也同样挂上笑同薛珩作揖,薛珩便也不客气,直说自己要同车夫一起去还马便走进长街中。
李融在薛珩身後看着他牵马走远,白色的马蹄染了赶路的沙土,马尾垂下来随风轻缓地飘动着。只一瞬,薛珩就好像自然融在长安城中,像刚才进城的时候一般,叫他再寻也寻不到踪迹。
苏肆在一旁叫着他,“公子不如先进屋休息,薛公子总会回来的。”李融伸手替他理好快要散下的发带同他一起进到客栈,也走到自己的厢房中。
待他沐浴完便听闻对侧厢房的声响,李融便知是薛珩归来了。他推开厢房原先紧闭的床,客栈的哪侧都临着热闹的长街或是深巷,兼有脂粉味和酒气,还有鼎沸的人声聚在城内,长安便因此常亮着。
薄月的银光自是要逊色上不少的,李融擡头的时候先被远处挂着的花灯晃了眼,缓过来後才望向这片单薄似纸的月。他溢出轻声的呢喃,却绝不是之前惯常会有的叹息。
他终于到了长安,游学大半要去往的地方。等离开长安的时候,便日日是要归家的路了。李融想到阿父日夜的嘱托,想到阿娘的身影,也只是静立在窗边看向在长安城里被衬得褪色的月。
他想阿父和阿娘在家中,或许和他看到的是同一片似银鈎的月,又或许远隔千里,月也地地不同着。也只能不舍地瞧着静止在空中的月,一如他所思念的,和思念他的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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