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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快煲足三小时,盛汤出锅,回头一看,他已躺在沙发上睡着。衣扣解开大半,还未及脱掉就已经累得睡过去。露出的一侧光洁胸膛微微起伏,卷起袖口下手臂筋骨毕现。
将晚餐端上桌,见他睡得安静,突然不忍将他吵醒。
又凑近一些,认真端详他的睡容。
钨丝灯底下,睫毛小手似的搭在脸上,竟然无比无辜,使她觉得现在偷亲他一口都是在造次或者犯罪。
她正看得出神,冷不丁被他伸手一拉,整个人重重栽在他身上。谢择益动了动,抱着她换了个姿势,舒服到叹息。
“吵醒你了?”
“正好。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梦到什麽?”
“母亲在世时从未告诉我阿正的‘正’是哪个意思。六岁那年她去世後,回到香港过一次,有人以为我不懂中文,当面指点‘他父亲是个糠摆渡,是个发国难财的卖国贼,所以这个正字是改邪归正的正’。”
“你不许旁人叫你阿正,原来因为这个?”
“嗯。”他一笑,“六岁以前以为父亲冷落母亲是我的错,因此只要懂事乖巧,也许某日父亲便会回心转意;後来我prador的儿子,我罪大恶极,可我该做什麽才能改邪归正?”
她不由想起小时候不论何时追问父母“致”的意思,永远会得到不同版本的答案。“君子以致命遂志”只是个梦而已,但她选择相信这个意思。
她轻声喊道,“阿正。”
他低声答应,“嗯。”
“有时候取名字的人都不知自己为何取这个名字。阿正就是阿正,正就是一直都很正,绝对不会长歪的正,没有什麽邪要改……”
看她讲的一本正经,谢择益笑着揉揉她头发,抱她坐起来。
她看到他身旁沙发上放着绳结,才知原来他睡着前在结绳结。
一圈又一圈,解连环似一环扣一环,好奇问道:“这是什麽结?”
“十全。”
“像是个铜钱。”
“寓意十全十美。”
听他这麽解释,她突然明白了,不由得跃跃欲试。
不过她在手工上显然没什麽天赋。
谢择益颇为耐心指导:“先结五个双线,然後这样……”
她一开始听得颇为认真,渐渐看他青筋纤毫毕现的修长手指在绳索间灵活游走,不由走神。
一旦她开始走神必定在动什麽鬼念头。
她按捺住微笑:“啊——是这样啊,我试一试。”
手指立刻抓着绳子,假装十分认真,将绳结一圈一圈往他手上毫无章法的绕。
谢择益盯着牢牢缚住自己双手的一圈又一圈死结,慢慢笑问:“你在做什麽?”
她膝盖跪在他身侧,躬身扯了扯绳子两头,确认他无论如何解不开以後,这才心满意足,居高临下的龇牙一笑:“不做什麽。饭前活动一下。”
谢择益仰头看她,一脸任人宰割的期待微笑。半敞的凌乱衣衫,不甚美观的五花大绑,配合这个神情,仿佛已经被她恶意凌|辱过。
她决定先试试手,将他一只脚放在膝上,曲起食指关节,寻着位置,摸索着戳上涌泉xue。
他没有动静。
她擡头看了他一眼,试探着重重摁了上去。
谢择益眉头微微抖动,猝不及防被她刺激到发出一声短暂低沉的闷哼。
她微笑着问道:“舒服吗?”
谢择益笑望着她。
她跳下沙发,将那本书翻出来,无比认真的翻看着,嘴里念念有词:“中庭,神阙,会阳,股门……”然後擡头看着他,微笑着背诵:“承扶,督脉,足五里,人脉……”
谢择益问道:“都是哪里?”
她俯身下来:“想知道吗?”
他点头,“嗯。”
她接着说,“隔音不太好。”
“不想让人听见?”
“嗯。”
“那怎麽办。”他神情委屈,脸上带笑,故意问道,“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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