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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珠则同着陈穗儿,向着那瓦,蹲在檐下嫩生生的说小话。
“真好,你家都盖瓦房了。”陈穗儿看着那瓦,艳羡道。
“你家以後也会盖的。”季珠说道。
“不知什麽时候呀。”
“那你先来住一下我家的好不好?”季珠又道。
“好呀,除日後我到你家来做客,宿在你家,可不能让我二兄来。”
陈穗儿想了想,捂嘴笑道,悄悄的同她咬耳朵,
“告诉你,我兄爱出虚恭,会把你家熏臭的。”
两人都嘻嘻哈哈笑起来。
这头,季胥领着季凤,在窑场见上了王典计,她是按约来送今日五十个皮蛋的。
皮蛋被王典计放至数个漆木匣内,他道:“我当你这季蒸饼忘了这事,正叫悔,没签这半月的文契。”
季胥道:“只因家中盖房,耽搁迟了,答应王典计的实不敢忘。”
把王典计听的笑眯眯,送她出门,见檐下搁了筐菜,自道:
“今早又得了些茭瓜,并这半筐芦菔,嗳哟,没的就爱往我这送,你说说,我就是有十个肚皮也吃不来哪?
你既盖房,少不的要食飨待之,这筐子菜,你便背去做炊罢。”
因他爱吃炖烂的芦菔块,这做来也简便,他随便使唤哪个小子给做了来就行,便捡出来两根芦菔,自留着,馀的,都送了季胥,做不费钱的人情。
季胥笑纳道:“那我就谢过王典计了,也就是典计在甘家劳苦功高,有这资历,换做谁,能有这样的体面呢。”
听的王典计飘飘然,亲自送她至窑场外头。
季凤一路都在说那窑场可真大丶砖瓦可真多丶值好多钱呢,从前只能远远的看那窑烧出来的烟,但凡近些,要被那虎背熊腰的汉子作贼驱赶,如今竟是进出自如,还有甘家典计相送。
“阿姊真有本事,那王典计,我从前听说他可会骂人了,如今对阿姊笑脸相迎的。”
可把季凤稀罕坏了,就等回去学给旁人听了。
二姊妹一面朝盛昌里的里市去,得了茭瓜丶芦菔,季胥便在盘算晡食添作什麽菜式了。
还需再买肉食,这里市,有比外头乡市贵的,也有比外头便宜的,季胥如今买了瓦,并些零碎的,诸如半石的石灰白垩丶二丈的麻布,手头便剩个五百五十钱了,要做两日朝食丶晡食,哪能大手大脚的花,自是要货比三家。
“季蒸饼,来这买菜哪?”
路途不少熟客同她招呼,就连里市的蔡膏环,也招呼道。
只见她刚卖出去一份掺了秫米粉的膏环,听季胥说家里盖房,要买鸡宰杀,便亲带她去至一个小贩处,只见前边笼着的家禽,鸡鸭鹅俱是鲜活,嘎嘎叫唤。
蔡膏环笑的油滑,大嗓门儿道:“这我老熟人了,你给最经济的价,不给以後别想吃我家膏环。”
“那这鸡,算你五十钱,我从外头农户家贩来都不只这价。”
“太贵了,你这鸡可都嫩着,四十。”蔡膏环道。
“不成不成,四十五最少了!我这鸡贩来之前都养了小半年的。”
就这样,蔡膏环还逮了他一只肥嘟嘟的,一面向季胥道:
“这只好,掂着重。”
季胥瞧着,这鸡嘴小翅小身大,拿来做白斩鸡最合适不过,况且价也经济,这便付了银钱,
“谢过婶儿了,改天给你送蒸饼吃。”
“谢啥。”
蔡膏环将她手一按,正欲说什麽,後头摊子有客在叫,她便匆匆去了。
後又追出来好远,塞了块膏环到季凤手里,季凤原在看季胥的示意,别着手没收。
蔡膏环跑的满头汗,道:“给你妹子香甜个嘴儿。”
季胥唤她接过说谢,季凤依言,一路喜滋滋的拿在手里,吃着软软糯糯的,粘牙的香甜,举着喂给季胥,又留了些,带回去给季珠。
“女娘今日倒早,还是五斤脂肉?”乡市的李屠夫招呼道。
她平日俱是在这如数买肉,回去包肉馅蒸饼。
“十斤脂肉,再来五根肋。”季胥道。
“今日倒不一样了。”李屠夫笑道。
一听是盖房这样的大喜事,季胥又是他的大主顾,便拾过旁的那两根筒子骨,剔的还剩小圈的薄肉,他道:
“这两根筒子骨,给女娘做搭头了,祝你新屋大吉!”
这好些肉丶骨头,落入篮子里,季凤把着沉甸甸的,临走不忘小嘴甜道:
“也祝您生意火旺咧!”
李屠夫笑着应好,还言她俩不愧是二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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