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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弥顿了顿,把那个柔软的词一点点咬碎丶吞回腹中,才继续说:“人类的情感实在是有些奇妙的东西,我不断学习与模仿,最终也未能全盘理解……我没想到你们会这麽干。”
理科生的神转折重现,这句话说得实在有些没头没尾。
但叶星来敏锐地抓住了她话语里逻辑的小尾巴,接过话头顺畅说了下去:“这是必然的,因为像我们这样的人总会做些蠢事。”
感情用事就是为叶星来量身定做的形容词。
她有时会给人不够聪明的印象。倒不是说智力上的不足,而是情感与思维方面的缺陷,随性丶冲动丶不顾後果……都是她得到过的评价。
并不是不懂怎麽做才能达成最优解,可惜她是个恋旧的人。每当面临选择的时候,回忆都会裹着那些温暖鲜明的情感丝丝缕缕缠在身上,快速生根发芽,阻碍着她向理性前进。
这是是她无法摆脱,也不愿摆脱的负累。
“原来你们还有自己在做蠢事的自知之明,”夏弥,或者说耶梦加得的手指微微用力,在叶星来柔软的眼角摁出细小红痕,“星来,你盲目的勇气从何而来?是因为奥丁的死麽?那未免太过自大了——你并不是路明非啊。血统丶言灵,还有暴血,你所仰仗的不过是这些东西,但这些在人类世界所向披靡的事物,在我面前都脆弱得像小孩的铅笔刀。”
几滴圆润的血珠沉默着沿着她的手指下滑。毛细血管破裂导致的出血是明艳的鲜红,细长地蜿蜒在她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
叶星来不适地眨眨眼,想:眼睛可能是她全身上下最没出息的部位了,进沙子想流泪,进血也会想流泪。
“可怜的傻孩子,”
耶梦加得移开了尖锐的指甲,改用指腹摩挲那一点混了血腥味的水痕,“挥舞着小小的铅笔刀,却企图驯服猛兽。你不害怕被咬断喉咙麽?”
她慢条斯理地说:“从这个角度捅进去可以直接破坏大脑。你知道我的速度,这麽近的距离,你倒下的那一刻甚至不会意识到发生了什麽。”
“那你会吗?”
叶星来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肌肉依然放松,没有表露丝毫反抗的迹象。
有那麽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当然不会啦!”威胁要捅穿叶星来大脑的人突然咧嘴笑起来,阳光再次在两人间流淌,照得她唇角两颗小虎牙一闪一闪,十足俏皮。
她亲昵地凑近,撒娇的猫似的蹭蹭叶星来的脸,“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死党呢!对不对?”
龙王耶梦加得的冰冷残暴潮水般退去了,说这话时她又变作夏弥,带着夏弥的神采飞扬丶夏弥的语气丶夏弥的笑容。
她蹦跳着拽起叶星来,波西米亚长裙在海风中翻卷成一朵绽开的花:“走咯走咯,我们去甲板上玩!”
“去甲板干什麽?”
叶星来被她挽着手腕拖走,沾满鲜艳果酱的茶匙叮当掉落,雪白桌布一角也染上黏腻的红。
“cos泰坦尼克号呀!”呼呼风声中夏弥清脆含笑的声音异常鲜活,“youjumpijump!gogogo~”
“那我要先当露丝!”
悠长的汽笛声中,船员们看见两个女孩踢踢踏踏地跑上甲板,两人的手挽在一起,裙角也亲亲热热地卷在一起。
海上温暖热烈的阳光下,她们打闹着,两只疯癫的海鸟一般大笑着。
风把她们的笑声送得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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