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书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60章（第1页）

那三日，他们在吊脚楼里煮酒论剑，安琛轩给他讲苗疆的风土人情，他给安琛轩说中原的诗词歌赋。月光透过竹窗洒进来时，安琛轩会用苗语哼起古老的歌谣，苏尘珩便静静听着，看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离别的时候，他将亲手刻的双鱼玉佩分了一半给安琛轩：“待朕登基，便来接你。”安琛轩当时只是笑着点头，银线缠着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玉佩，却没说一句承诺。

后来他登基为帝，派去接人的队伍却传回消息：安琛轩已是苗疆圣疆主，身系全族重任，不能离开。再后来，便是苍砚因私通外敌被赐死的消息，安琛轩以蛊术屠了半族叛逆，从此性情大变，再不复当年模样。

“客官，楼下有人找。”店小二的声音打断了苏尘珩的思绪。他下楼时，见竹桌旁坐着个穿青布衫的苗疆少年，眉眼间有几分苍砚的影子。

“圣疆主在山中等您。”少年声音怯怯的，递过一片染着奇异香气的木叶。

苏尘珩跟着少年走进深山，越往深处走，空气里的蛊虫气息便越浓重。行至一处瀑布前，少年停住脚步：“圣疆主说，过了这瀑布，生死自负。”

瀑布后的山洞别有洞天，石台上燃着幽蓝的篝火，将安琛轩的身影拉得很长。他背对着洞口而立，青丝用一根木簪束起，比五年前清瘦了太多，玄色长袍上绣着繁复的蛊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你来了。”安琛轩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久未开口，缓缓转过身来。他眼底布满红血丝，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像蒙着层薄雾，唯有看到苏尘珩腰间玉佩时，才泛起一丝波澜。

“阿轩。”苏尘珩喉间发紧，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唤出这两个字。

安琛轩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陛下不该来的，这苗疆的瘴气，会污了您的龙袍。”他抬手时，苏尘珩才发现他手腕上布满细密的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苍砚的事，我知道不是你做的。”苏尘珩上前一步，想要触碰他的手腕，却被安琛轩猛地避开。

“不是我？”安琛轩眼中瞬间燃起戾气，周身空气仿佛都冷了几分，“那是谁？是你派来的暗卫，还是你那位心狠手辣的丞相？”他步步紧逼，眼中翻涌的蛊念几乎要溢出来，“你知不知道，他是为了护我才死的！”

苍砚是安琛轩的竹马，也是最懂他的人。当年苏尘珩与安琛轩私交的消息传到苗疆长老耳中，是苍砚以身为饵，替安琛轩挡下了所有罪责。直到死前，他怀里还揣着苏尘珩写给安琛轩的信。

“我查过了，是丞相私自下令，与我无关。”苏尘珩声音沉哑，“我已将他打入天牢，只等你亲自……”

“不必了。”安琛轩打断他的话，指尖银线忽然弹出，缠上苏尘珩的手腕，“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苏尘珩，你是皇帝，你的江山比什么都重要。我和苍砚，不过是你棋盘上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银线勒得很紧，苏尘珩却没挣扎。他看着安琛轩眼底的痛苦与恨意，心如刀绞：“阿轩，当年我许诺过要护你，从未食言。”

“护我？”安琛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甩开他的手，石台上的篝火剧烈晃动起来，“那你护着我，看着苍砚死在我面前？看着我被全族唾骂，不得不养这些阴毒蛊虫来自保？”他扯开衣襟，心口处盘踞着一条暗红色的蛊纹，正随着呼吸缓缓蠕动。

苏尘珩瞳孔骤缩，那是苗疆禁术“同心蛊”的纹路，以心脉精血喂养，稍有不慎便会被蛊虫反噬，肠穿肚烂而死。

“你疯了！”他上前想按住安琛轩的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山洞四周忽然响起细碎的虫鸣，无数只萤火虫大小的蛊虫从暗处飞出来，在两人之间织成一道屏障。

“我没疯。”安琛轩看着他，眼中忽然落下泪来，“苏尘珩，我恨你。恨你是皇帝，恨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安稳，更恨我自己……到现在还忘不了你。”

虫鸣声越来越急，安琛轩心口的蛊纹开始发烫，他脸色瞬间惨白，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苏尘珩不顾蛊虫的阻拦冲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别运功了！阿轩，停下！”

安琛轩在他怀里挣扎着，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放开我……你走啊……”

“我不走。”苏尘珩收紧手臂，将内力源源不断渡给他，“当年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放手了。”

怀中的人渐渐停止挣扎，蛊虫的嗡鸣也慢慢平息。安琛轩虚弱地靠在他肩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尘珩，我累了……”

苏尘珩抱着他坐在石台上，用体温温暖着他冰凉的身体。篝火渐渐微弱，洞外的天快亮了。他低头吻了吻安琛轩的发顶，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知道，睡一会儿吧，醒了我们就回家。”

安琛轩没有回应，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终于找到归宿的小兽。苏尘珩低头时，看到他眼角滑落的泪滴，在篝火最后的微光里，折射出破碎的光。

晨光透过瀑布照进山洞时，慕言带着人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他们的帝王抱着苗疆圣疆主，两人身上落满了萤火虫般的蛊虫，却温顺得像是在守护着什么。苏尘珩的锦袍上沾着血迹，那是安琛轩心口渗出的血，染红了衣襟，像一朵开在绝境里的花。

“陛下。”慕言轻声唤道。

苏尘珩抬头，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坚定：“备最好的药材，朕要带他回京城。”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