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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出来。
“虞哥,”楚砚开口,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前面路口麻烦把我放下吧,我回我原来住的地方拿点东西。”
楚虞没有提出疑问,只是在路口打了转向灯,减速,稳稳地将车停在了楚砚那栋公寓楼下的路边。
“谢了,虞哥。”楚砚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动作干脆利落。
用钥匙打开熟悉的房门,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不是空置房间的清冷,而是有人长期生活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顾野的味道——像是阳光晒过的棉絮,混合着清爽的洗衣液淡香,还有一点点少年身上特有的干净气息。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柔和,笼罩着一小片区域。
顾野不在家。
楚砚弯腰换鞋,注意到鞋柜旁顾野常穿的那几双运动鞋和板鞋都整齐地摆放在那里。他走进客厅,目光所及之处都很整洁,甚至比他在的时候还要规整一些,显然顾野有在认真地维持这个“家”。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餐桌上。那里摊开着一本厚厚的、页脚已经有些卷边的数学笔记本,旁边随意放着一支按动式的中性笔,笔帽都没有扣上。
笔记本上,顾野的字迹依旧带着点不羁的棱角,但能看出已经工整了许多,显然是下了功夫。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不少地方,密密麻麻,旁边还打着好几个醒目又带着点烦躁意味的大问号。
楚砚走过去,指尖拂过纸张。他拿起那支笔,在餐桌旁坐下,流畅地拧开笔尖,在笔记本空白处开始书写。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字迹清隽有力,排列整齐,与顾野那有些张牙舞爪的字迹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融合在同一页纸上。
他写得全神贯注,眉宇间是一片沉静的了然。一题,又一题。就在他笔尖落下最后一个句点,即将写完最后一道压轴题的精要解析时,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背着黑色吉他琴包的顾野侧身走了进来,嘴里还随意地哼着一段不成调却充满活力的摇滚旋律。他习惯性地低头换鞋,然后一抬头——
目光猛地撞上了餐桌旁那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他……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野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僵立在玄关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暖黄灯光下,楚砚坐在他的椅子上,拿着他的笔,在他的数学笔记本上书写的样子。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他傻傻地站在原地,甚至忘了放下肩上沉重的琴包。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然后又疯狂地擂动起来。那双总是带着点桀骜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嘴角完全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越咧越大,最终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和一个几乎有点傻气的笑容。
楚砚放下笔,抬头看向门口像被点了穴一样的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容温和而真实,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放松和暖意。
他看着顾野,心里莫名地、清晰地冒出一个念头:这家伙……现在要是身后真有条尾巴,估计已经摇成螺旋桨了吧?
当然,沉浸在天降惊喜中的顾小狗完全不知道楚砚正在心里如何“狗塑”他。他只是猛地回过神,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把吉他包往地上一扔,然后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一刻不停地围着楚砚打转,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语无伦次:
“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吃饭了吗?那个……a市的事情办完了?还走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蹦豆子似的,充满了鲜活的气息。
楚砚坐了一天的车,其实有些疲惫,但看着眼前活力四射、几乎要实体化摇尾巴的顾野,那点疲惫似乎也不算什么了。他笑了笑,逐一回答:“刚回来。办完了。暂时不走。”
两人在客厅里,你问我答了好一会儿。主要是顾野在兴奋地说,说他的功课,说他新练的曲子,虽然语序有些混乱,但那份分享的欲望无比强烈。楚砚大多时候听着,偶尔插问一句。
似乎想起了什么,楚砚打断了下顾野兴高采烈的叙述,说道:“对了,下周三晚上,有个数学讲座,到时候一起去听听?”
顾野正说到兴头上,闻言毫不犹豫,立刻点头,眼睛依旧亮闪闪的:“好,一起去!”别说数学讲座,就是现在楚砚说要去火星上逛逛,他估计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好”。
对他而言,内容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起去”。
生日
s市的盛夏,空气黏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蝉鸣撕扯着午后的宁静。
楚砚坐在云端智控的办公室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窗外是刺眼的阳光,映在他沉静的眸子里,却掀不起丝毫波澜。系统面板上,顾野的学习进度条稳定上升,心理状态却标注着一个微小的感叹号——对生日的回避。楚砚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算计的弧度。遗忘?这怎么行。成年礼,可是任务节点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况且,一只养熟了、会摇尾巴的小狗,偶尔也该得到一块精心烹制的肉骨头,不是吗?
周三下午,阳光依旧灼热。
楚砚准时出现在公寓楼下,开着他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顾野背着书包,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额发被汗水濡湿了一点,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毕竟是要去听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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