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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白色的细条,此刻正被压在方形的工牌下面,和一卷零钱一起,像罪证一般躺在餐桌上。
餐桌旁边的椅子上,余敏的外套倾斜地挂着,口袋大开。
很明显,原本应装在口袋里的东西从里面掉落出来了——
余敏不记得自己捡过。
那幺,帮忙拾起来的只能是房间里另一个人。
“你看到了?”抱着残存的侥幸,余敏开口,“红酒……”
她故意语焉不详;如果蒋承泽没有展开那张小票,便不会猜到她在讲什幺。
然而他很快接过她话头,肯定地点头,并补充:“还有你的工牌。”
“据我所知,贵公司招聘各省市的应届生,是每年三月左右校招,四月统一举行第一轮笔试,五月第二轮视频面试,六月终面,由贵公司报销机票,地点无一例外都在c市总公司这里。”
没有丝毫疑问的语气,蒋承泽平铺直叙讲述他说知道的事实。
没说潜台词是——七月根本不是你第一次来c市。
煎饼在锅里噼里啪啦。
余敏擡眼看向蒋承泽,第一次觉得面糊炸焦、碎裂的声音那幺聒噪、那幺难听。
像碎掉的玻璃心一般。
她绷着下颚,尽量不使得自己显得狼狈。
也没有开口辩解,以防自己显得更虚伪。
人总要为自己的谎话买单。
愿赌就要服输,你不能因为被对方戳穿了就抵赖。
事实就是事实。
无论她多幺替自己委屈,都不可以颠倒真相。
何况,在观察者的眼里,事实很多时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就像屋里的蟑螂,当你发现第一只的时候,屋里早已经不止一窝。
这个现象适用于很多地方。
蒋承泽此刻必然怀抱着这样的心理。
她知道,她任何的辩解都将无力且徒劳。
这就是逾界的代价吗?
余敏关掉火,将焦糊的两个饼倒进垃圾桶,打开水龙头,看着自来水一点点冲掉平底锅上的植物油,却始终粘着不甘心的一层油腻——
像极了她的内心。
她最终吐了口气,鼓起自己快荡然无存的勇气坦白道:“其实还有一件,那天,在苏曼楼下,我带了伞,就放在包里……”
反正,都被发现了,她索性一次坦白清楚所有罪行、所有心机。
当然,爱情里的心机有很多种理解,不一定就是十恶不赦——
但如果对方第一反应是质问而非欣喜,其表现本身就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也许,他正为自己昨晚的冲动后悔。
余敏一向敏感细腻,没有恋爱经历不代表她无法洞察人心。
她故作轻松地笑:“就这三件,没别的了。”
蒋承泽有一瞬微愣,站在原地,良久才开口:“再见。”
然后,从茶几旁的沙发上抓起了他的钱包和外套,转身走了。
老旧的防盗门开了又关。
皮鞋踩在水泥楼道上清脆的声响有些急促,而后逐渐走远。
“吱吖”一声,生锈的铁门被推开。
楼道重归于沉寂。
余敏慢吞吞地走到窗边,看着黑色的人影消失于逼窄的巷口。
而后两个月,再没有等到一面“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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