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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看心理医生的一天。
没有人是百分百强大的,有脆弱的一面并不代表这个人弱小丶需要别人的保护。
他能照顾兰星一年丶两年丶三年丶十年,但他能照顾一辈子吗?
就算他能照顾一辈子,但这样强烈失衡的关系,一方过度保护一方的关系,能维持多久?
“蒋先生,虽然你很优秀,但是你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永远把你弟弟当一个重担背在你的背上,你能坚持多久?人总会累的,累了又不得休息就会厌烦。你应该试着让你弟弟从你背上下来,自己走。也许他会走得很慢,跟不上其他人的脚步,甚至还会走错路,但你可以提醒他,扶他一把。你想想,这样是不是更好?”
蒋济闻不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好的,但他想,他有很多时间来考虑到底该怎麽办。
很多很多的时间。
又过了很久,好几年,蒋济闻不是青年了,兰星也不是少年了。
蒋济闻还开着他的公司,公司的规模一直是那样,效益不错,但也没再拼上去。他还是偶尔需要出差,他对行程的要求还是很严格,不得延误。公事办完,他从不在外地逗留,立刻就走。
除此之外,他跟其他出差的老板没什麽两样。
还是让司机从机场接送他回家,回家後,蒋济闻不再像几年前那样立刻开车去疗养院接兰星。
他按了电梯,直接上楼。
到了家门前,他按了按门铃。
过了一分钟,通讯仪上响起兰星的声音:“谁?”
蒋济闻知道兰星已经在可视通讯上看见他了,但还是回答:“我是哥哥。”
“等一会。”兰星规规矩矩照蒋济闻教他的说。
两分钟後,门开了。
兰星的表情还好,没有不高兴的样子。蒋济闻看看手表,自己算是准时到达了。
他问兰星:“吃饭了吗?饿不饿?想吃什麽?”
他把行李扔客厅,进厨房准备做饭。
却看见饭桌上摆着两碗面。
“你煮好了?”
兰星点点头,自己坐到桌子前,不耐烦催:“饿了!”
蒋济闻笑笑,洗了手,无奈地看见流理台上散乱着一堆菜叶子丶断掉的面条。兰星煮一把菜,要费两把菜叶子。
也许是放了一会,面条糊糊的,不是很好吃,但是青菜是青菜,猪肉是猪肉,面条是面条,盐也放了。比起一开始的时候,进步巨大,这麽多年,总算能煮好一碗面了。
“煮得不错。”蒋济闻夸道,“火关了?”
“关了。”
“有没有烫到手?”兰星下面条的时候总是要溅起点热水。
兰星却不回答了,他嫌蒋济闻烦。蒋济闻起身,过去弯腰检查兰星的手,确定没烫伤才放心。只是这样他不免又看见兰星手背上的伤疤,比肤色较深的伤疤十分明显,凸起又不平,十分不适合兰星画画的手。
蒋济闻低头,亲了亲那伤疤。
那是兰星刚开始学烧水时,不小心打翻了热水烫伤留下的。
每当看见那伤疤,蒋济闻心里总是又痛又麻,又後悔又舍不得又无奈。
“星星……”
兰星却不领情,他已经忘记烫伤的事,也不觉得学煮饭是一件苦事。他只是抽出自己的手,不耐烦说了一个字。
“饿!”
也许星星会走得很慢,但他会停下来,等星星,拉着星星的手,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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