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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抖个不停,睁大了眼睛,盯着他这张苍白的,布满自嘲的脸。
痛。
好痛苦。
可我看着他,只觉得小变态应该更痛。
失望或者愤怒,这种情绪他已经尝过太多太多次了,我想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然而他如今眼神倔强,喘着粗气,笑得癫狂,慢慢地用手盖住眼睛,我却忽然领悟了——原来世上还有比痛苦更难以忍受的东西。
来自最敬爱的人的弃如敝屣。
“孟里。”
我抬头,望进他深邃而幽冷的眼睛里。
“他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算了?”
我抖得更厉害,心头周遭似乎生出了许多小刺,包裹着最柔软的部分,扎进了我的心头。
以往小变态也是喜怒无常的,他嘴上说着打打杀杀,但真正动怒的时候并不多,这是我第一次看他这个样子。
他才二十岁,当是好儿郎的年纪,可那双本该载满风月的眼眸里全都写着沧桑。
他的心死了。
“问你话呢。”
小变态走近了,用自己微凉的手指,抚摸上我苍白的脸颊。
他似乎是释然,又似乎是恨之入骨:“你觉得我有病吗?”
我摇头摇得很用力。
“我在你们眼里,到底是什么?”
我想告诉他,你在我眼里,是少爷,是主子,是二公子,是第四门唯一的主人。
也是我的天地。
可我知道,无论哪个答案其实都不对,那都不是他想要的。
一如既往,小变态问我问题从来不需要答案。他轻轻叹息,阖上眼睛。
他没有再说话了。
彼时,我尚且不明白世上有一句话叫作“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也看着那张被水打湿的画,不知道该怎么办。
画上是他新制的武器,一把杀伤力极强的弩,他兴致勃勃地给起了名字,叫鹰弩,准备送给宗主当生辰礼物的。
他无非是想向自己的父亲证明,父亲将第四门交给他,他可以做得很好。
哪怕身残,但他依然会是令他骄傲的儿子,不比三公子差上分毫。
但如今,我悲哀地看着烂在水里的纸。
这礼物大抵这辈子都不会送出去了。
说实话,因为小变态那晚的失态,我对宗主有过那么一点点怨念。
也就一点点,真的,再多我就不敢了。
我又在小变态的院子里待了一阵子,转眼到了盛夏时节,我也不去摘石榴花了,而是成天研究着怎么做把更大更轻便能扇出更强劲的风的扇子。
原因无他,小变态怕热,而且夏天到了,他的伤口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流脓水,身上要是不爽利,味道就有些难闻。
说是为他,其实也是为我自己。
然而就在我数着什么样的羽毛做起来比较好用的时候,小变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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