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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3页）

乐瑶想了想，说想吃番茄牛腩了。

王成笑着说好，明天一早就去市场买最新鲜的牛腩。

他们的对话，是如此的日常，如此的真实。

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像是一块坚实的砖石，将王成那座名叫“现实”的堡垒，重新加固得固若金汤。

他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工作而烦恼、为了家里的晚餐而思考的女人，她是他最熟悉、最深爱的妻子，钱乐瑶。

那个在视频里，被男人用肉棒狠狠蹂躏、主动迎合、浪荡潮吹的“瑶瑶”，和眼前的她，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真可笑。自己刚才，竟然会因为一个色情影片，而对她产生那种荒谬的怀疑。

王成在心里，狠狠地嘲笑了自己一番。

但是，沉浸在幸福和安心感中的王成，并没有注意到一些一闪而过的、极其微小的细节。

他没有注意到，妻子在对着他温柔微笑的时候，有好几次，那好看的眉头会突然极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皱一下。

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里，会瞬间闪过一丝迷离而空洞的神色，就好像她的灵魂，在那一刻短暂地抽离了身体。

他没有注意到，妻子有好几次，会一边和自己说着话，一边在椅子上，用一种非常细微的幅度，轻轻地调整了一下屁股的坐姿，轻轻往前挪动一下，甚至向前挺动。

他也没有注意到，有好几次，妻子那只原本放在键盘上的、准备随时录入数据的右手，会突然离开键盘，很自然地垂下，伸到那张宽大的、堆满了文件的电脑桌下面，仿佛是在休息，又仿佛是在……抓住什么。

王成本来就不是一个心思细腻、习惯于观察细节的人。

尤其是在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安心感，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妻子那温柔的笑脸和话语上，那些被他视为“正常生活”的证据。

对于这些稍纵即逝的、淹没在“正常”表象之下的微小异常，他完全视而不见。

“哎呀，”乐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笑着对王成说，“老公，你看，都快十一点半了。你再不回去，就要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车了。”

“啊？这么晚了！”王成也吃了一惊，他光顾着和妻子聊天，完全忘了时间。

他连忙说，“好的好的，老婆，那我这就回去了。你……你也别太晚了，注意身体。”

“嗯，我知道啦。”乐瑶笑着点头。

“那你快把汤拿进去喝吧。”王成指了指窗台上的保温桶，“不然一会就凉了。”

他说着，准备将保温桶从那个半圆形的缺口递进去。

然而，乐瑶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伸手来接。

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有些为难的、又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表情。那神情，像是一个做错了事、又不想被责备的小女孩。

“老公……”她用一种似乎很委屈的语气，小声说道，“你看……我这里还有好多活没干完呢。而且……而且这个电脑桌上，文件太多太乱了……实在……实在没地方放这个保温桶了。要不……你先放这儿，我等一下忙完了……休息的时候，再把它拿到护士休息室里喝，好不好？”

王成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电脑桌。确实，桌面上堆满了各种病历夹、报告单和参考书籍，乱糟糟的，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就在乐瑶说这番话的时候，王成看到，她的两只手，都从桌面上拿开了，一左一右地，同时伸到了桌子底下。

那个动作，幅度很小，看起来就像是长时间打字后，双手自然下垂放松一样。

但王成似乎看到，她的肩膀，有那么一个极其轻微的、向内收紧的动作，好像桌子底下，有什么东西需要她用双手去扶住。

不过，他完全没有在意这个细节。

他觉得妻子说得很有道理。这里是工作场所，确实不方便吃东西。而且，让她在忙碌的时候分心喝汤，也不太好。

“行，没问题。”他爽快地答应了，“那你一会一定要记得喝啊，别忘了。”

他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去赶那最后一班公交车。

“知道啦，你快走吧，啰嗦。”乐瑶在身后，用一种充满了爱意的、娇嗔的语气催促着他。

王成笑着，一边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一边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走了。

乐瑶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始终挂着那温柔的微笑，嘴里还不停地答应着“嗯，知道了……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微信……”

王成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了妻子前几天在电话里说肚子痛的事情。他不放心地又回过头，隔着一段距离，对着那片光亮中的身影大声叮嘱道

“老婆，你也别太累了啊！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最重要！不然的话，身体……又要不舒服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激起了一阵轻微的回响。

由于距离已经有些远了，而且走廊的灯光实在是太暗淡了。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乐瑶依旧站在窗边，对着自己，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看到她的嘴巴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回答自己。

那声音，顺着长长的走廊，飘飘荡荡地传了过来，有些模糊，有些失真。

他隐隐约约地听到

“好的……老公……没事的……我现在…………舒……服……”

最后那几个字的同时，走廊尽头电梯到达时出的“叮”的一声，被彻底掩盖了。

不过，他已经来不及回去再问一遍了。

最后一班公交车，可不等人。

他冲进了电梯，将那模糊不清的几个字，连同身后那片温暖的光，都关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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